淡淡月色下,那人影的身形依稀可辨……竟有些像那个吴门主!
他怎么会在这里?
也亏了人有急智,亭云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个:“先生……”
“都说您醉了您还偏偏不肯承认,还想着去找副门主继续喝酒呢?”
“还说什么记得方位,您看看,才走出几步路呀就又给绕回来了……”
严卜的反应也很快,亭云的声音一响起,他就顺势往亭云肩头一倒。
“要小的说呀,府尹大人对先生如此器重,此番邀先生入府必是想留先生长住的。来日方长么……”
“先生便是想与吴门主继续畅谈,也不必急在今夜呀……咦,这不是吴门主吗?”
才跨进院,亭云贺严卜就与正往外走的吴门主撞了个正着。
亭云先是一愣,随后便一脸喜色。
“先生,先生醒醒!”
亭云晃了晃严卜,语气激动:“先生方才不是说想去找吴门主喝酒谈心吗?想来吴门主是感受到了先生的这份迫切心情特地找先生来了!”
“先生快睁开眼睛看看呀……”
严卜“醉”得睁不开眼,被亭云晃得差点倒下去,吴门主眼疾手快地上前搭了把手。
“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回事,说话做事如此没有分寸。”
见亭云还要继续开口喊话,吴门主忍不住训斥:“你家先生都醉成这样了,你不劝着他早早歇着,竟还纵着他外出,若是你家先生在外头不慎摔了撞了受了伤该如何是好?”
“是是是,吴门主说的是,是小人大意了。”亭云乖巧垂下头认错。
“你家先生是府尹大人的得力部下,方方面面都不得马虎。若不是担心徐先生在此住不习惯来此看看,我都不知你这人行事如此欠妥!”
“小人知错,待明日先生醒后,小人一定主动向先生请罪!”
“行了,你并非我门派中人,我说你不得,夜深了,快扶你家公子回屋歇下吧。”
“是。”
应声过后,亭云扶着严卜进屋。
进屋之前他刻意看过,那根被严卜绑在门环之间的发丝还在,也未断。
亭云暗暗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真是差一点,好在他们及时赶在吴门主推门之前回来了。
屋中两个女婢都躺在榻上熟睡,此刻已有了些要醒的迹象。
“撤。”
点了点头,亭云拿上包袱随着严卜疾步出了客院。
二人与章纠白本是各走各的,不料却还是在苍寒院门口碰上了头。
面面相觑了片刻,已经走远的吴应含无奈地转身走了回来小声问:“你们还要不要出去了?”
“要。”
“要。”
“要。”
“要就跟我来。”
-
虽在吴应含的指引下成功从后山出了快刀门,但到底怕快刀门的人后知后觉地发现疑点追上来。
章纠白将名帖顺利送回州府之后,便与严卜、亭云分道扬镳。
吴应含说,映水堂和快刀门之间闹出矛盾的风声是她放出去的,为的是引段徊出来。
这应该也是白丹的想法。
找了许多地方都找不到人,白丹只能向好友求助。
吴应含面冷心热,便答应替白丹想注意。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她的出现在吴应含的意料之外,所以,也没必要告知对方自己是谁。
毕竟,她们在等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段徊一个。
待往来路一气儿跑出二十余里,天色逐渐阴沉下来。
云层卷得很厚,风轻易吹不走,里头暗雷滚滚,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都城之外的州县,三十里设一驿站,要赶到下一个驿站还需往前行近十里。
眼前的天色愈发地暗,也不知能不能赶在这场雨落下之前赶到地方。若回到银州……也是麻烦。
将视线从天际收回,章纠白倾身轻轻拍着座下黑马的颈侧,说:“我知道你也不想淋雨,试试吧。”
说完一抖缰绳,继续打马前行。
破风攒了劲儿一路疾奔,却还是没有赶在暴雨落下来之前赶到下一个驿站。
雨实在落得太快了,一人一马才冲出去,暴雨就伴着雷声落了下来。
不似寻常春雨那般细,雨里还透着一丝凉意,虽有斗笠蓑衣遮着不至于浑身湿透,但这泼天雨势着实令人无法继续赶路。
破风也被雨淋得迷了眼睛,三步一甩头,不好继续跑下去。
好在前边不远处的山道前有一能暂歇脚的四角亭,章纠白只好在亭子前边急急下马。令她觉得好笑的是,她竟在这个亭子里瞧见了才分别不久的段徊。
“纠白?”
看见她出现在眼前,原本站在亭子里盯着雨发呆的段徊精神一振:“你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