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在范元的肩膀上拍了拍,杜厚华说:“范元,我们大理寺断案讲的是证据,眼下只是猜测,并无证据。要想证实此事,或许得往快刀门走一遭。”
“去快刀门?”范元觉得自己有些糊涂,“去做什么?”
“那位老翁既是范门主的故交,也曾前往快刀门拜访范门主,想必范门主与他之间有过书信往来。你可知道,你父亲会将这些信笺放在何处?”
“信笺?”范元一愣。
当初,父亲同门尸骨未寒就蒙受冤屈,他咽不下这口气,赶回山门央求副门主帮忙澄清事情原委找出真相。
可副门主却因为听到大理寺之人正往快刀门赶来的风声,命人草草将父亲以及其余被害门众下了葬,又将他从门派名簿里除了名赶了出来。
后来的事情他都不清楚。
只知,副门主在下令葬了父亲之时,未动过父亲什么东西。
若副门主对父亲并无恼恨,那么父亲生前的衣物信件或许还真能保留下来,至多堆去库房积灰,不至于被焚毁。
可,谁知道副门主的心思呢?
“我不确定那些信是否还在。”范元开口,“眼下即便真的还在,我们也取不到不是吗?”
原门主一死,副门主上位,现在的快刀门从里到外只听副门主的令,他们怎么可能进得去?
“这的确是个问题。”
杜厚华也有些郁闷,故而次日便带着困扰进了柴金的值房。柴金听完杜厚华的回禀,沉吟半晌之后,去了陈府找了陈会戎。
“依你之见,是有必要去一趟快刀门?”
“是。”柴金点头,“若范元所言非虚,那范门主的那位故人很有可能与智盛镖局那边有些关联,下官以为,有必要派人前去查实。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快刀门戒备森严,我们的人进不去。”
“的确是个麻烦。”
陈会戎负着手站在书斋的窗边思忖了很久,似乎在考虑什么,柴金站在一边没打扰。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陈会戎走到案前,提笔蘸墨。
“大人这是有了主意?”
“不是有了主意,只是想到衷夷此刻应该已经在回盛京的路上,想着给他去封信罢了。”
“大人的意思是……此事交由衷夷去办?”柴金的心底有了些猜测,“大人似乎知晓衷夷会在何处落脚。”
“柴少卿。”
陈会戎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不问你的底细,你也莫要问我的计划。你我只需知道,在大理寺当差,就得当好这个差,旁的那些,都与你我无关。”
“大人说笑了,卑职明白。”柴金垂下了眼,“如此,卑职便先回大理寺了。”
从书斋出来,一直到走出陈府,柴金的面上都没有一丝表情。
直至坐进马车里,他才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
得知高凭写信威胁许贵洪对付崔家人之后,李绮姗给高凭去了一封信。高凭却在回信叫李绮姗不要多管闲事,还将许贵洪骂了一通,说许贵洪不敢管此事自有人敢管。
这个敢管的人应该就是高凭曾经的老东家。
高凭说他会去求他的老东家,说他曾为了老东家舍了几十年的家,老东家定会帮他讨回他想要的公道。
因觉得回信里头的话实在不好听,信被李绮姗焚毁了。
但高凭和许贵洪接连出事之后,李绮姗后来仔细地想过,若要查出高凭曾为谁效力,那比起写给许贵洪的威胁信,高凭给她写的这封忠告信或许才是最为关键的。
因为高凭在信中说了一句话。
他说,驼城的黄沙会埋掉所有该死的人,就连这些人的魂魄都将被黄沙打散永不得入轮回。
若李绮姗猜得不错,那她的姑父高凭或许就是在驼城为所谓的老东家当了半辈子的管事。
驼城,在榆林地界。出了榆林,便是西北三大关。
离开盛京城这一个月,严卜的确是往榆林去了,他不仅去了驼城,驼城周边几大县城他都走了走。
出了榆林地界,严卜本欲向着盛京直奔,却不想在半道上收到了陈会戎的书信。
信中告诉他,或可一探快刀门。
从信中得知事情原委之后,严卜便带着亭云转了方向,往快刀门的方向去了。
快刀门地处银州,去银州与去竞良同路,都是出盛京城后往东而行,若想取快,则可绕过宽敞的官道走山径,过三镇,渡洛水之后则至。
严卜和亭云一路快马,从独州到洛水畔只用了两日时间,途中二人不过用随身带着的些许干粮草草应付,眼下见着洛水畔有一脚店,不由齐齐勒停了马。
“江对面就是银州了,眼下天色也还早,咱们先吃点东西歇歇脚。”
两人在外奔波一月有余,吃睡都不好,接连骑了两日马脸色也变得青黑。若再赶着行路,恐怕嫌犯还没抓到自己就先倒下去了。
栓好马,在脚店落座,两人点了两三个小菜并一壶茶坐下来,边吃着便与店家打听了一下快刀门最近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