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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涉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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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周荃珝的话顿了顿。

一滴水从章纠白的鬓边滑落下来,她对此一无所觉:“怎么不说下去了?”

周荃珝伸手触了触章纠白的发顶。觉出湿意,他将章纠白束发的两条发带取下,又将两只木簪以及发间藏着的那支利簪取下。

章纠白的发髻松了,湿发披散下来,有一缕垂到了前颈,将脖颈沾得有些发痒。她从氅衣里伸出手将湿发捋到耳后,追问:“说呀,什么意思?”

“小师姐可知,杨径此时身在何处?”周荃珝的不答反问让章纠白茫然了一瞬。

“悯文寺啊。”她回答。

“是么?”周荃珝继续不答反问。

周荃珝这话说得奇怪,什么叫杨径身在何处?什么叫是么?

还能不是么?

杨径不在悯文寺还能在何处,他又不……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周荃珝问的是此时。

此时……杨径……

脑子里闪过一线什么,章纠白一下瞪圆了眼。

她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偏想不起忘记了什么,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谢浩田已经被抓,卢传堂眼下也已被收押,乔府那边也有御史官去了,唯独乔夫人不见踪影。

状纸的事情原本是交给杨径的,可周荃珝说范霄霄是独身去的司隶台。

乔夫人……杨径……

莫非……

先前说要与他们当面详谈的人,照显义社背后的主人,难道……

章纠白一下抓住了周荃珝的衣袖:“杨径呢?”

“城南别苑。”答话时,周荃珝眼睛微微眯起。

-

此时此刻,杨径的确在城南别苑。

具体说来,杨径正端坐在城南别苑里的一间茶室里看人煮茶。

茶室内布有帘幔,壁上挂有名家画作,角落里摆着几个放着兰草的竹架,也摆着几个落地的灯盏。一侧立着一副巨大的八扇屏风,淡淡的香味从屏风边的香炉中飘过来。

茶案上放有一个红泥火炉,炉中燃着火,眼下已能听到水轻微沸腾的声音。

见水微沸,一位青衣婢掀开壶盖,将事先已经碾好的茶末投到釜中,再拿过几上的竹筴慢慢搅动茶水。

将茶水搅动至茶沫满溢之后,青衣女婢将釜中的茶汤酌入茶碗中,将茶碗往杨径面前轻轻推移:“公子请用茶。”

杨径没有犹豫,伸手端起茶碗一口一口将茶饮尽。

见杨径将空茶碗放回茶几,一直坐在杨径对面静静打量他的人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个爽快人,胆识也不错。”

“若是连喝碗茶的胆量都没有,杨某便不会想方设法托人给阁下带话。阁下不知,杨某看似有很多选择,实则已无路可走。”

杨径抬眼望向与自己隔案对坐的人。

绫罗罩衫,对襟直领,宽松大袖,发髻高盘,头上珠翠不算多,但每一件好似都价值不菲。眼前妇人年近四旬,也不知是小憩刚醒不久还是贯来如此,明明是个问句,她却说出了一股慵懒之意。

“哦?我还以为托人带话这事儿,只是你那个红颜知己的一厢情愿呢。”她说,“一直以来都是她围着你跑,围着你转,你很少会回应的……你其实,并不心悦她吧?”

想到范霄霄拉着他去吃桃花面时的神情,杨径笑了笑:“夫人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决定只约我一人面谈的?”

“你们之间的私事儿,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托人给我带话这事儿,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那位范姑娘的意思?”妇人靠在椅背上,眼睛微眯。

茶釜不大,原先烧的水又不多,青衣婢给在座二人倒过第二碗茶后,眼前的茶釜便空得只剩了一些余下的残沫。

青衣婢将茶釜用清水冲洗过,又接了过半的水放在炉上烧,之后便坐下来慢慢碾起了茶。

“这事儿不论是由谁先提出来,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我的意思,和她的意思,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夫人如此问,是想试探出什么呢?”

杨径在细细的碾茶声响中不动声色地反问:“阁下不信任范霄霄?”

“我不是不信她,我是不信人。你懂么?我信的从来就不是人,我只信利。”

妇人稍稍直起身,刻意放轻了声音:“这人与人之间,唯有利益一致,方能长久。”

随着话音落下,茶室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了青衣婢碾茶的声音。

没过多久,红泥火炉里的水轻微地沸腾起来。青衣婢停下碾茶的动作,掀开壶盖,将已经碾得差不多的茶叶投到釜中慢慢搅动。茶沫随着青衣婢的搅动一点一点出现,又慢慢堆积。

“如今的杨会泽一无所有,夫人为何肯答应见我?”杨径忽然问。

妇人笑而不语,倒是一边的青衣婢开了口:“有些利,不在于眼前,而是在于今后。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一侍茶的奴婢都知晓,杨公子这么聪明,定然也是知晓的。我家夫人方才所说的利,本就用不着范家给,杨公子自己便给得起。”

“杨公子也说了,只是如今的杨会泽一无所有。”

“以杨公子之才学,入了朝堂之后前途必是不可限量,他日若得了运,扶摇直上身居高位也说不定。待到那时,杨公子可就不是一无所有了。”

青衣婢的声音不大,杨径却听得一清二楚,同时他也听明白了,这是对方想和他交换条件。

现在的杨径的确是一无所有,所以会想着借范家的利。这也是他刚入义社时的想法。

那时他想的是,范家为商贾世家,财名皆有,以此为饵或可将藏身于义社背后的大鱼钓上来。

可眼下,对方居然表示自己并不图财,要撇开范家与他谈另一桩未知的交易。

若他未来当真入朝为官且有一日身居高位,那抓着他最初科举舞弊之把柄的人,便能以此为由来要挟他,与他谈条件。

这个条件,才是对方想要的利。杨径眸光颤了颤。

边上的青衣婢子笑了笑,将话继续讲下去:“其实有一个问题,奴婢早就想问杨公子了。杨公子既能凭着自身才学通过解试,为何还会在省试之时另寻他径呢?若如常应考,说不定也会榜上有名。”

这个问题,约莫只是借由婢子之口问出。

望着案上的竹筴好一会儿,杨径忽然一笑:“你可知,你方才用来搅茶汤的竹筴,在盛京城中市价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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