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死期和竞良智盛镖局两位镖头的死期为何如此接近?
若两者有关联……会是什么样的关联?
一向安分守己的快刀门,怎么会搅和进大理寺正在查的案子里?
快刀门的人,为何要杀害智盛镖局的两位镖头?
快刀门的少门主范元,究竟是主动下落不明,还是被动下落不明的?
竞良之乱,智盛镖局两位镖头之死……这一系列事情的内因,范元究竟知不知晓,又知晓多少?
可,即便范元对案子的内情有所了解,这与章纠白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章纠白这姑娘一心寻觅红梢,为此不惜常年东奔西走,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跑去见什么范元去了?
不过,真还别说,这姑娘的顾虑真不是没道理。
那日章纠白之所以急着离开盛京城是因为怕范元跑掉,为此还拜托她传信给独州的人让他们将人稳住,可谁知道那范元比他们想象的还谨慎,居然能察觉出不对,赶在章纠白抵达独州之前跑了!
眼下想想,距失去范元行踪那一日已经有四日了,距失去章纠白下落也有四日了,这四日来范霄霄始终没有打听到两人下落,也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越想,范霄霄心中越是焦躁不安。
“快刀门与哪个门派的关系最好,之前的范门主与外头哪门哪派的人私交甚笃,范少门主在外又与何人交好……这些,先生知道吗?”
本来还期望在盛京通嘴里问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奈何眼前这位盛京通摇头说不知。
“算了,不难为先生了。”
按捺住心中的失望,范霄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颈,从袖中掏出赏银推到方先生面前。
请人请得早,问完事情也才巳时二刻,范霄霄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些吹了一脸凉风。
楼下是出入城的街道,南城门就在不远处,在道旁商贩的各种吆喝声里,行人车马皆来往不绝,所呈景象很是热闹。
范霄霄倚着窗往街上看了好一会儿,视线随着楼底下两辆马车的远去而远去。
“姑娘对方才经过的马车感兴趣?”
方先生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窗边。
“若方某没看错的话,那两辆都是周府的马车,头车里坐的乃是司隶台的周按察。周按察在这个时辰出城,为的应是燕子坡的骨里红。”
“骨里红?”范霄霄有点懵。
“那是梅花的一种。”方先生道,“周夫人生前最爱两花,一为海棠一为梅,周府里的一园海棠便是因此而来。海棠花开之时,周夫人会邀友进府赏花品茶作诗。”
“每至梅花盛开之时,周夫人都会携幼子前往城外的燕子坡赏梅。周夫人离世之后,出城赏梅之人便只剩周公子一人。”
“哦,”范霄霄听明白了,“大冷天的出城赏梅,也不嫌麻烦。”
“麻烦?这么说也没毛病。”方先生忍不住笑,“京中贵人们各有各的麻烦,就说出城赏梅,也总有各种各样的讲究。”
“怎么说?”
“就拿早些年的周按察来说吧,那时的周按察还是侯府的小公子,每逢花季出城赏梅,马车随侍少则六七人,多则十余人。随侍者所带器物繁多,其中有花瓶、煮茶炉子、茶具、蒲团、炭盆、香炉以及笔墨纸砚之类。”
“懂了。”范霄霄面色复杂起来,“这些人的做派是我等凡人理解不了的。”
她开始佩服章纠白那姑娘的耐心了,竟能在这么精致麻烦的人身边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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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知晓公子又出城吹风,章姑娘必会生怒。所以我觉得,为了不让章姑娘生怒,为了咱们不被章姑娘问责,最好谁都不要将此事告知章姑娘,你们说呢?”
“我现在点头只能表示我赞同你的话,但若章姑娘回城之后问起,我必定会如实相告的。”
“你个吃里扒外的!水苋,你怎么说?”
“要我说,章姑娘才不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正穿城门而过的马车里,水苋瞪了同车而坐的吕棘一眼。
这时节,城外燕子坡的梅林里都会有几株开得格外好的骨里红。公子对燕子坡的骨里红很是喜欢,人在盛京城的时候,总会到燕子坡走一走,赏赏梅。
过往这么些年里,章姑娘跟着走过两回,对那两回给出的评价就六个字:麻烦,真是麻烦。
不过,说麻烦归说麻烦,章姑娘若人在盛京,总会随公子一道出城的。
“得,我不说了,说来说去我快里外不是人了。”
看看水苋,再看看吉楠,吕棘嘴一闭,当真没再说话。
直到透过车帘看见周荃珝从前头的马车里走下来,直到看见领着下人等侯在燕子坡梅林外的华裳女子朝着周荃珝走近,直到看到那华裳女子冲周荃珝笑,吕棘才又忍不住开了口。
“唉,你们说,这汝阳县主怎么会想到邀公子出城赏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