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知道他休沐?你尽管去他屋中找他就是,找到人之后将今夜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告知,之后不用你多说,他晓得该做什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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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开年没多久,不好的事情就一档子接一档子地发生,就说那客行街纵马伤人案吧,都不用刻意打听,一出门就能听到相关的议论。
郭传升的心情本就不大好,隔着车帘听到外头的各种纷杂声音更是有些心烦意乱,马车刚一停稳,他就以宽袖遮了脸疾步进了周府。
自夫人祝氏离世之后,周府的门槛已无多少外客会再踏足,除了司隶台的三两从事官来得勤些,就郭传升和吕道铭二人偶尔邀着来一回。
度淳是郭传升的字,他是淮兴伯郭朗的嫡次子,如今在朝中任正八品的奉议郎。符安则是吕道铭的字,其父为兵部郎中吕茽文,吕道铭如今担着个从八品的太常寺奉礼郎的职衔。
这二人连着那庐安伯家的小公子莫荣暄都是周荃珝的总角之交,几人幼时见得勤些,年少时也会隔三差五地互相串个门子。
随着早年莫家小公子被庐安伯撵去了外祖家长住,也随着京中几人各自得了官身,串门的频率才少下来。
难得来一回,怎么还遮起了脸?
“我二人来这里躲个清闲,莳萝姑姑可不要嫌我们麻烦将我们赶走才是。”
不同于郭传升,吕道铭下车之后就笑嘻嘻对站在府门前迎客的莳萝作了个揖,惹得莳萝忍不住啐了一口:“奴婢什么时候赶过你们。”
当然没有,吕道铭说的也只是玩笑话。不过他前头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他与郭传升的确是来周府躲清闲的。
要问两个担着闲差的闲人哪里还有什么闲要躲?在瞧见郭传升的脸之后,莳萝觉得答案显而易见。
先前被袖子遮着看不见,等进到晓暮院之后那袖子一落下去,就能见到郭传升的左脸上留着好明显一个巴掌印。
下手之人打得太狠,让他这整个左脸都有些肉眼可见的红肿。
见堂中几人都盯着自己,郭传升长长地叹了一声:“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郭传升虽没有说是谁下的手,周荃珝却猜到了一些:“你后院里那些娇滴滴的美妾,发起狠来竟如此凶残?”
“可不是!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会迎这些个悍妇进府!如今她们几个在后院真是没有一日不吵,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郭传升往炭盆边的椅子上一坐,接过莳萝奉上的香茶喝了一口。
吕道铭没有着急着坐下,站在郭传升边上吹着茶问:“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
前两日的中朝会上,郭传升的确还好好的,脸上没有肿,也没有巴掌印,人也还是精神抖擞的,还能笑呵呵地替周荃珝挡酒。
眼下不过才过了两日,整个人却好似泄完了精气神,蔫了吧唧的。
“别提了,”郭传升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是又无奈又愤慨, “你们不晓得,我如今都想找个客栈或租个宅子搬出去住了,若继续在我那院里住下去,改日你们见到的就不是我,而是我的尸体了!”
眼下还是元月中旬,柳枝都还没发新芽,拂面的风也还冷得很,若不是后院出了些事,郭传升也不至于会想着邀上吕道铭跑来周府躲上半日清闲。
至于为什么会择周府而非吕府,原因无他,唯内院清净尔。
“要我说不至于,”吕道铭喝了一口茶,“妾氏罢了,既嫌她们吵耳凶悍,何不将其遣回去或是发卖出府?自己的院子自然是得自己做主的,怎么能让妾室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吕道铭自觉提议中肯,却不想郭传升听见这提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可不可,发卖是万万不可的。”郭传升唉声叹气了好一阵,才又吞吞吐吐地说道:“……这实在……你们不晓得……”
吕道铭没什么耐心,放下茶盏直接一袖子甩到了郭传升的肩上:“你倒是说啊,不说我和乐燊又如何能晓得!”
“让我想想该如何同你们说……”
虽留了个话口,但郭传升沉吟好半晌仍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吕道铭也不指望着从郭传升口中知悉详情了,就出主意说:“若你是因为那些妾氏而烦恼,又不忍将她们逐出府,不如让你阿娘帮着管管,反正你阿娘对你都是有求必应的。”
没想到郭传升听到这话脸更苦了。
“往日我阿娘的确对我有求必应,可这回她偏偏不愿帮我,说什么帮得了我一回两回三回帮不了每一回,还说人都是我自己招惹来的,要么自己受着,要么自己处理好。”
郭传升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如今才晓得乐燊的独身日子有多快活。”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每回你新纳了个妾室,都会说自己的日子是最快活的。”吕道铭忍不住戳破郭传升的感叹。
“你也别说我,你敢告诉乐燊你来此是为了躲什么闲吗?”
郭传升的话一时将吕道铭堵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