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浅真扬唇浅笑,火上浇油:"王公子确实清逸非凡,咱们的阿嫣常能见到他,难免春心荡漾。"
"好呀,浅真你不帮我,还与这只小八卦一同说笑我!" 王楚嫣羞红了脸。
"我们哪敢笑话你?是巴不得你早些嫁出去呢!" 孙若熙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左顾右盼,街头众多才子佳人,画烛影里,携手低语。她幽叹道,"瞧瞧这路上,人家春情荡飏,雅会幽欢,何时能轮到我们?"
"听语气酸溜溜的,孙姑娘思情了?" 赵浅真晓得她的花花肠子,故意刺激她,"哪天你若嫁入皇宫,就只能独守一人,且要费劲心思去争宠。"
"哼,我喜欢的人,只能喜欢我一人!"
"那就不能嫁皇亲国戚了。"
"我们三人你最大,赵姑娘还是操心自己罢。"
"我么,越老越不急。"
正当两位斗嘴时,王楚嫣见到边上的元宵摊子,卖家在一把青伞上面放置竹架子,架子缀有梅红缕金的小灯笼,敲鼓拍击时,各色元宵团子就在伞架子上面转圈"打旋罗",看着便能勾起馋虫。
王楚嫣买了一盒炸元宵,捻两只塞入姐妹们的口里。
"别碎嘴了,吃罢。"
"唔,芝麻馅的,好吃。" 孙若熙吧唧吧唧地咽下,"有没有豆沙、或枣泥果仁馅儿的?姐姐再喂我一个。"
"妹妹也再喂我一个。" 赵浅真不甘落后地打趣儿。
王楚嫣扑哧笑道:"敢情我夹在中间,得宠着你们?走罢,去看今年有甚新奇的歌舞百戏。"
姐妹们挽手,随着如潮的人群走往宣德门。
御街长达十余里,从州桥至宣德门这段尤为宽敞,宽二百余步,中间是御道,两旁是御廊,平时百姓只能在御廊的杈子之外经过,惟独节庆日能够自由行走。
大街两旁,艺人们表演着各类奇术异能、譬如倒吃冷淘、吞铁剑、吐五色水、猴呈百戏、鱼跳刀门、皆是奇巧百端,还有杂戏、傀儡戏、击丸蹴踘、踏索上竿,十足令人眼花缭乱。
彼时,一群骑者在街中央缓缓经过。
"快看,带头那几位公子好俊俏!" 孙若熙最是眼尖。
他们窄袖劲装,英姿飒爽,带着简洁却强有力的潇洒,有别于京城盛极的华美奢靡,因而分外显眼,引得路人争相瞧看。
上元佳节,姑娘们皆头戴玉梅、蛾儿、雪柳、黄金缕等彩饰,也有顶着灯球、灯碗的,更有甚者,在头上插一株哧哧燃烧的火杨梅。
人群推攘之际,啊啊啊—— 忽尔一声尖叫。
有位妇人头上的莲花灯碗被撞翻,星火溅在她的罗裙上,近处几位姑娘的衣裳也被火苗窜及,顿时游人乱作一团。
"诸位别慌! 越乱火势越大!"
路经的骑者里,带头那位藏青衣公子从马背上轻盈跃起。
"子充,接着。" 旁边黑衣骑者漂亮甩手,向他抛去披风,自己也勒马纵身。
落地后,两位一番行云流水般的旋动,众人还没瞧清楚,近处四窜的火苗已被扑灭。
须臾,人群中却传来更为尖锐的惊叫声。
"糟了! 那儿也起火了!"
就是那位高髻插火杨梅的女子,因为受到冲撞,燃烧在铁枝上的炭丸不慎掉落,令她青丝冒烟,衣裙燃火,她捂头乱窜,慌乱中还撞翻了一条大鲤鱼灯!
"拉住那位姑娘!" 黑衣骑士喝道。
彼时另一道身影已经环住杨梅女子,并用大氅罩盖灭火。在此人与骑士们的救助下,很快风波平定。
众者哗然鼓掌,"好身手!"
王楚嫣定睛看去,那位身姿挺拔的白衣公子……
"那不是王公子么?!" 孙若熙惊道。
确实是王昂。
火杨梅女子偎在他怀里,王昂屡次推开她,姑娘又手捂额头看似发晕地靠了去。
王楚嫣拿出一颗炸元宵,重重地嚼咬几口。
稍许,王昂终于将那姑娘推给其他人,快速转身,与骑士们客套互礼。
"哎哟,王公子居然笑了! 见到我们时冷冰冰的,呃?他怎么还上了藏青衣公子的马,一同去了呢?" 孙若熙两眼发直,目送他们长扬离去。
王楚嫣鼓腮继续吃。
孙若熙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神情:"话说,本姑娘最喜欢这般的男子。"
王楚嫣猛地咽下圆子。
赵浅真蜷起手指,准备往孙姑娘脑门上敲一记"栗子"。
孙若熙花痴般自语道:"适才那两位陌生公子,本姑娘就喜欢这样的,不知是何人?"
"刚才那几位豪杰英勇洒脱! 有人认得吗?" 游者皆然好奇。
"我认得其中两位!" 有人兴奋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