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璇望见他面前沉睡的冬儿,还有面带屈辱的谢芫,心中怒意滔天,冰冷不带一丝人情的声音响起:“杀你。”
歹徒听了这话,忽然间狂笑起来,笑得十足嘲讽,“杀我?”
“小娘子大可试试。”他正值壮年,没道理撂不倒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于是愈发得意起来,里面关着的那个欺霜赛雪,如今来的这个冷冽如刀,他尽可坐拥齐人之福。
青璇不再和他废话,利落地拔出腰际短匕,银亮的光顿时照地那歹徒一阵炫目,面色也凝重起来。
“你会功夫?”歹徒望着面前头戴斗笠的女子,见她动作熟稔,像是惯犯,眼中那丝淫邪也随之淡了许多。
他跑这一趟是为财,可不想送了命,他看了看谢芫,又瞧了瞧面前的青璇,见二人身量相近,料定二人是一伙的。
“下地狱与阎王问吧。”青璇生平最恨两种人,一种是仗势欺人的权贵官僚,另一种便是如面前歹徒这般的,以辱女子名节而乐的废物。
那歹徒见青璇油盐不进,心中升了怒意:“臭娘们儿,别给老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不过见青璇会使刀,这才多了几分忌惮,可从心来讲,他不以为青璇能打得过他。
不过是个大言不惭的黄毛丫头。
可他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未曾学过功夫的寻常男子,实在不能比过往日无极阁的杀手,几息之间,便被青璇断了两条胳膊,咔嚓的骨裂之声连连响起,按倒在地。
少女如森罗一般可怖的声音响起,犹如丧钟,“你想怎么死?”
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好似在她脚下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头待宰的牛羊牲畜。
歹徒嚎叫着,听到青璇此言,倏地升起一股凉意,自足尖蔓延到全身,他声音发抖:“姑娘!饶命啊!姑娘,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还指望我去养活!姑娘!”
青璇脚尖在他身上用力一踩,用力将他整个头皮拽起:“说,谁派你来的?”
歹徒听了这话,才想起他背后还有这么一个人,于是心思活络起来,脸上一片冰凉,他双手并用,想抬手擦静,却只剩一片火辣辣的刺痛。
是了,他的两条手臂都被眼前女子废了。
青璇见他不说话,松开了那只掌锢他的手,又皱了皱眉,嫌恶地用帕子擦了擦,才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眼瞧着便要动手——
“我说!我说,姑娘!”那歹徒是真怕了,方才的轻敌已叫他废了两条胳膊,他看着青璇手中锃亮的银针,只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青璇微扬下巴,将手中那根银针逼近了些,面纱下一双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
她快要没有耐心了。
“前些日子,小人在街上喝酒,有个瞧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厮找上我,说只要几日后,在药铺前面一段路的拐角处,将一辆马车劫持了,再将马车里的姑娘丢到这处宅子便许小人一百两银子。”那歹徒回忆着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再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间居室,就好像做梦一样。
他行走江湖多年,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逼到如此家境地。
“那人长什么样子?”
“那是晚上了,光线有些暗,小人没怎么瞧清。”见青璇面色难看,“不过小人记得,那人的下巴上,好像有一颗肉痣。”
“若那人站在你面前,你可认得出?”青璇将踩在他身上的脚挪开,冷声道。
那歹徒忙点头如捣蒜,“小人能认出。”
他话音刚落,眼前便天旋地转起来,很快陷入一片黑暗。
青璇又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往床侧走去,见到谢芫脸上不正常的潮红,瞬间明白那歹徒对她做了什么,紧了紧拳头。
谢芫此时理智已经不剩多少,只觉全身热意如滚滚巨浪席卷而来,方才还剩下几成的力气此刻竟是全然没了,软软倒在榻上,眼前模糊一片。
昏过去前的最后一眼,她透过那个女子面帘的一角,望见了一节尖尖的下巴。
再醒来时,她已在家中。
望着眼前藕粉色的熟悉床帐,谢芫目光怔忪,刚睁眼便瞧见春儿急切地跑了过来,目露喜色,对外间喊道:“夫人!夫人!姑娘醒了!”
谢芫张了张口,只觉口中一片干涩。
很快一阵急促如鼓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脑中似被一记重锤凿了个洞,昏迷前的记忆一股脑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