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豆咬着唇,拧眉想了想,说不出一个字。
这便是不知道了。
青璇绕道阿豆身后,找准一处穴位,银针再次扎了下去。
阿豆清醒过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回身望了眼青璇,见她依旧维持着方才那个捂着肚子的动作,也没有多想,将她带出了厢房。
从春风楼出来时,青璇敛了笑:“我总觉得此事,愈发不简单了。”
许渊点了点头,方才青璇问话的时候他也在场,对青璇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有了更多的认知。
要说起不简单,他面前的这位姑娘才是最不简单的人。
青璇没注意到他心中的弯弯绕绕,兀自想着事情:“赶明儿,你同我去趟万家,顺道让寒锋打听打听,这京中可有哪户人家添了侧夫人。”又补充,“外室也一并报给我。”
春月这般名气大的花娘,若是赎身,那自是大张旗鼓操办一番,可阿豆却表现得像丝毫不知此事,倒不像一般侧室入门,反而似大宅门外养的外室。
这类人大抵是男子花心,又怕家中正室夫人生气猜忌,这才在京中悄摸摸买下一处宅院供美人居住,美其名曰金屋藏娇。
青璇向来看不惯这种做派。
许渊出声应下,即便青璇不说,他亦会吩咐寒锋去做。
青璇很是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整个案子像是一团巨大的迷雾,叫人看不清方向,忽的想起另一桩事来,偏过头:“宁王殿下,你着人送我的那两箱画作,就是宁王府全部的字画?”
许渊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宁王府全部的字画了。”
青璇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见她往日舒展的眉目间笼了一抹愁色,许渊道:“姑娘若有想要的画作但说无妨,宁王府虽无,但我可着手为姑娘买下。”
青璇想了想,或许宁王府中当真没有此画,摇了摇头:“多谢殿下好意,不过还是不麻烦了。”
她同许渊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知道得越多,反而越是不美。
许渊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不勉强。
二人各怀心事地回了屋。
次日一早,万府的大门就被两个作富贵打扮的公子敲开,守门的家丁将门开了,只见一张冷肃沉闷的脸,眼中还带着毫不避讳的杀意,不由吓得双腿发软。
“寒锋,不得无理。”许渊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寒锋应了声是,往后退了几步,露出青璇和许渊二人的身形来。
“大理寺查案,劳烦通禀。”许渊自腰际抽出令牌,亮在家丁眼前。
家丁见他周身气度犹如天潢贵胄,想起晋阳城中那些愈演愈烈的流言,不敢托大,两腿一蹬,化作一股烟就往里跑。
很快,门内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有些微胖,腰缠一圈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玉带,阔绰富足,身后一行丫鬟婆子和家丁伺候着。
这便是万员外,万蓉蓉的父亲,京中尚算有名的豪绅。
甫一见青璇二人,他那张满是肥肉的脸颤了几颤,一双绿豆大小的眼闪了又闪,忙伏下身去:“草民参见两位大人。”
这是十分典型的百姓心理,连他这样精明的商人也不能免俗,见到身有官职、替天子办事的官员,便止不住的害怕。
青璇敏锐地观察到,这位万员外全身小幅度地颤抖着,方才眼中露出的,分明是恐惧。
可若是她不曾记错的话,万蓉蓉不过是个可怜的受害者,而那些流言,也不过是子虚乌有的鬼神之说。
不论旁人信不信,她是绝不信的。
可显然面前这位万员外信了,非但如此,他甚至将自己的女儿划出族谱,连坟冢都未立。
如此没有担当又狠心的父亲,当真可笑。
许渊免了他的礼。
很快几人入了花厅,有丫鬟婆子奉上热茶,万员外满面堆笑:“请二位大人用茶。”又命身旁小厮递上一箱子的雪花银,昭然若揭的买通。
“免了。”青璇淡淡应声,对万员外转移注意的法子视而不见,“我二人此行前来,不过是想问万员外几个问题,问完便走。”
万员外面上的笑很快有些挂不住了,从前京兆尹中办事的大人们也来过几次,都没问出什么所以然,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还从未遇到过青璇这般硬的官。
“将你女儿生前的一月的事情都说来听听。”
“或者说,你女儿生前去了什么地方,可有何奇怪之处?”青璇晃动着杯盏,犀利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