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人走过一道垂花门,来到一处水榭,水榭中春花开得正好,其中有一抹白色倩影伫立在花丛中,正拿着一木斗浇花,连后头有人来了也不曾察觉。
红叶率先将头低下,恭敬道:“夫人。”
莫氏听了这话才回过头来,见红叶带着陌生的一男一女,有些讶异,却也开口免了红叶的礼,问道:“不知姑娘和公子是…?”
青璇知晓她是吴定远的妻子,遂将从前忽悠门房的那套说辞再来了一遍:“我名陈花,兄长陈叶,我二人师承云游道人,途径此地,听闻贵府招工,故来一试。”
莫氏听完来龙去脉,又亲亲热热地挽过青璇手臂:“原是如此,难怪陈花姑娘和陈叶公子有这般气度,原并非寻常凡夫俗子。”
说完这句话,她又幽幽叹了口气:“若非我那小姑子出了事…哎,夫君这几日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还望姑娘和公子多帮衬着些才是。”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夫人是否方便告知吴小姐出阁前的住处,我二人好去查探一番。”一直不曾开口的许渊突然问道。
青璇亦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莫氏心中暗自惊异,官人竟将此事告知面前二人了,于是她也不再保留地指了指远处那条路,说道:“顺着右边那条路往里走,绕过回廊,见到芙蓉居三个大字便是了。”又抿了抿唇,提醒道:“只是如今芙蓉居除了两个守门的婆子,已经无人居住了。”
她这话是说前些日子芙蓉居刚发生了命案,意图止住二人前去芙蓉居一探之心。
青璇见面前妇人关切之色不似作伪,笑了笑:“多谢夫人告知。”
莫氏又拉着青璇寒暄了好一阵,这才松开了挽着青璇的手,独身一人往灵堂而去。
青璇对自方才便维持着站在一旁姿态的红叶道:“我同兄长要前往芙蓉居,红叶姑娘可自行回到偏院。”她来时已将这条路摸顺,此时也不再需要红叶的指引,考虑那地方凶气重,红叶这么个谨小慎微的小丫鬟怕是也不想去,青璇边让她自行找个舒服地方待着。
果不其然,听了青璇这话,红叶往日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来:“谢姑娘。”
青璇同许渊沿着莫氏指出的路往前走,芙蓉居的样子很快映入眼帘。
遥遥望去,那处院子十分疏朗,不同于整座吴宅的江南意趣,显出几分格格不入来。
牌匾上的芙蓉居三个鎏金大字虽已褪了色,可上头却一层灰都不曾落,不显凋敝,想来是有人经常打扫,吴氏的宠爱也可见一斑。
此时庭前正立着两个婆子,各手持一把扫帚,将门前落叶归入簸箕中。
一个婆子面上很是有些不耐烦:“你说这大小姐都出阁这么些年了,这院子还日日打扫,烦不烦呐!”
另一个年长些的婆子见状忙捂了她嘴:“这话可莫要叫旁人听去,这老爷前两日死在芙蓉居,听说是忧思大小姐过度呢,家主前两日也免了咱们屋内的洒扫,你可别再抱怨了。”
那婆子暗骂一声晦气,神色恹恹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
青璇见状,心下了然,快步走到那个抱怨的婆子面前:“婆婆,这可是吴小姐的院子?”
那婆子被突然出现的青璇吓了一跳,忙拍胸脯顺着气,上下打量了这个衣着简朴的少女一眼,见她以纱覆面,看不清样貌,便也趾高气昂起来:“不错,这便是大小姐的院子,你是府内新来的丫鬟吧?”
另一个婆子瞧见她们说话,也从另一侧走了过来,有些狐疑地看了青璇一眼:“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当,不过闲云野鹤之人,奉了家主的命令,到这芙蓉居内查探一番。”青璇微微一笑,将自己意图道出。
年长些的婆子想到这两日府中传闻,心下一惊,大约猜到了青璇身份,对身旁婆子使了个眼色,道:“原是如此,那姑娘便进屋吧。”
说罢拉着另一个婆子往别处走去,却被青璇拦住:“我有些事情想知道,不知婆婆可否借一步说话?”青璇从荷包中取出一锭银子,直看得另一个婆子眼冒精光。
年长些的婆子皱了皱眉,有些意动,却还是拒绝了青璇:“我老婆子愧不敢当,还请姑娘收回成命。”
那原先抱怨的婆子却是一把推开那年长些的婆子,抢先道:“不知姑娘想知道什么?”
一旁年长的婆子还想拉她,却被她用力一甩,见劝不动,那婆子叹了口气,转身专心做着手上的活。
青璇将一锭银子放到她手心,朱唇轻启:“把你知道的,关于你家小姐的一应大小事,通通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