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璇却叹了口气,手中短匕被她一掌掷出,扑哧一声,那刺客胸膛多了个血洞,不远处的墙壁上一柄短匕正往下滴着血。
刺客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向后倒去,双目圆瞪。
死不瞑目。
阿璇将短匕拔了下来,又掀开刺客面纱,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正欲将刺客尸体带走,却听得面前传来兵甲碰撞之声,阿璇抬目望去。
长街尽头一队官兵骑马而来,明亮的火将夜照的亮如白昼,为首的男子约莫及冠之年,墨发高束,眉目间与沈于庆有几分相似,此时他双腿一夹马腹,牵紧马儿缰绳,居高临下对阿璇喊道:“请姑娘随我们走一趟。”
阿璇握着那柄血匕,望着眼前这队蝇营狗苟的官兵,忽得就笑了,若非时机不对,她都想如茶肆中那摇头摆脑的说书先生一般抚掌相击,到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高,实在是高。
很快马上之人对身旁两个副手比了个手势,那两个官兵会意,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左一右将阿璇擒住。
阿璇手中匕首哐当一下掉在地上,她欲俯身去捡,却分毫动弹不得,被两个官兵看守着回了衙门。
…
牢狱之中烛火幽微,略带着潮湿的霉味无孔不入,几个捕快正在远处的小桌上喝着酒。
“来!兄弟们,干了!”为首的捕快捧起酒碗,豪迈地一饮而尽。
“大哥果然爽快!”几个捕快见状,皆都笑了起来,学着他的动作,将一碗酒饮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个捕快耐不住性子了,开口问道:“大哥,你说这今日绑来的小娘子,长得真他娘的好看!”
那年长些的捕快却用手弹了弹他脑门,笑骂道:“那位可是上头点名要的贵人,你小子甭打她的主意了!”
“贵人?什么贵人?这扬州城还有咱不知道的贵人吗?”那年纪小些的捕快不服气,反问道。
“不想死就别多问,管好你的嘴。”年长捕快的脸慢慢沉了下去,望着小捕快的眼中满是告诫。
小捕快闻言忙点头如捣蒜,半晌后又问:“大哥,这牢中之人,最近是愈发少了。”
“刺史大人…”说到此处,他忙收了声,四处张望了片刻,止住了话头,不敢再多说。
阿璇的斗笠已被摘下,此时她枕着满室的干草,暗暗思忖着那几个捕快的话。
若她所料不错,不日便会有人前来寻她,因此她此刻并未惊慌,只在心中思索着应对之策。
…
次日正午时分,阿璇吃完盘中最后一个馒头,便见那个年纪尚小的捕快打开了牢房的大门,对她道:“出来吧,刺史大人点名要见姑娘。”
阿璇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徐徐站起身来,又理了理裙边褶皱,随着那捕快出了门,
小捕快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面前女子分明是阶下囚,可那通身的气度却好似她所处之地不是牢狱,而是皇宫一般。
他摇了摇头,将脑中怪异的想法驱逐出去,用手中棍棒压了压阿璇,低声道:“老实点。”
阿璇低着头一言不发。
很快她便被带到了衙门一处院子的厢房外,小捕快眼中闪过一抹畏惧,试探性地叩了叩门,“大人,人已带到。”
“进来吧。”
小捕快将门推开,露出一抹惊惶,他微微俯身,低着头不敢往四周打量,直到上头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先退下吧。”
小捕快如获大赦,将身子压得更低,离去时又将门带上,屋内很快只剩下阿璇同那出声之人。
阿璇打量着屋内摆设,只觉同刺史府判若两院,如果是刺史府是顶顶的穷奢极欲,那这扬州的府衙却是可以用简陋两个字来形容。
一桌一椅不过是普通的木料,连头顶的房梁都年久失修,已经掉了漆。
“姑娘请坐。”沈康年微微一笑,他此时身穿一袭官服,头顶乌纱帽,正坐在一侧木椅上。
阿璇并未推辞,她对沈康年的目的已有几分猜测,此时面色如常,开口道:“不知沈大人设这出局,所求为何?”
沈康年闻言,面上笑意更深。
“姑娘是聪明人。”
“我奉劝姑娘一句,莫要多管闲事,小心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