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居远兀自盯着案几上的食盒,里面盛着几块做工并不十分精美的桂花糕,他并不喜甜食,微微皱眉道:“还有何事?”
“上次查骆家时,查到骆家的一个庶子似乎和弘远和尚很熟。”非昨也不知此事要不要紧,但既然骆家的水如此浑,还是谨慎些好。
听到此事,闻居远蓦地抬起头,“那便派人盯着些。”
非昨不明所以,啊了一声,“盯骆家那庶子?”
闻居远扯了下嘴角,冷冷道:“自然是弘远,别让他被人骗了。”
非昨瞠目,刚才不还说…信得过…
骆秋身无分文,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被赶出去骆府只能去无量寺投奔弘远和尚,好在夜里人少,没几个人见着他。
骆秋叩开寺门,小沙弥见他中衣单薄,心中慈悲将他放了进去。
他趁着暮诵结束众僧回房,偷偷去了弘远的禅房。
“被赶出家门了?”弘远盘坐在蒲团上侧身对着他,听到脚步声,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便猜到是他。
骆秋原本还想吓他一下,没想到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十分没趣,拖着步子大喇喇地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你怎么知道是我?”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没地方去了,就只能来投奔你了。”
“施主自重,佛门清修之地,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你这和尚…”骆秋用手背碰了碰鼻子,有些心虚地瞟了他一眼,“那个…”
弘远手指拨动念珠,心下了然,起身去拿了柜中的檀木盒子给他,“物归原主。”
骆秋一看到木盒上漆金的花纹,便知道是骆府的那尊金蝉子,连忙接了过来,顺便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无疑,谄笑道:“多谢多谢!”
“更深露重,施主在西厢房暂住一晚,明日一早就离去吧。”弘远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骆秋用胳膊托着檀木盒子连连点头称是,躬身就要退出去,忽而想到心中不解的疑惑,只好将盒子放在一旁,又重新坐了回去。
弘远是他幼时结识的,当时无量寺香火并不像如今这般旺盛,还是弘远来了之后才慢慢有了名头,而这和尚说来也奇怪,平日只是讲讲佛法,却好似有种魔力让所有人都十分信服。
骆秋并不通晓佛理,只是觉得好像在一声声诵经中,能得到一丝安慰,所以经常偷偷溜出来听弘远念经,久了自然也熟络了,他慢慢地觉出弘远和尚的与众不同。
朔州府是通往京畿的关卡,无论是京官巡查,还是各地官员回京述职都必须经过此地,而几乎每次有朝廷官员来此都会到无量寺进香,且唯一拜谒僧人就是弘远。
起初他还小,并没想过这其中关窍,这些年才慢慢领悟到其中的非比寻常。
若说朔州府的消息灵通,恐怕没人比得过眼前这位,现如今他也无人可打听,唯有眼前人可以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