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也不像董灵儿。
秦屿川这样想着,钳住李清禾下巴的手陡然松开,似乎是在甩开什么脏东西一般。本想说些什么的秦屿川却见马车已然停下,应是刺史府已到。
此刻的秦屿川也没什么心思去管李清禾像不像董灵儿的事情,毕竟国事为重,他自认为是极有分寸的。心中虽对李清禾心有不满,可在今日的事情上,她的确有功。
“起吧。”秦屿川的声音没有起伏,好似先前的龃龉都不存在。
李清禾一边起身,一边抬起衣袖拭去眼中的泪,她不想让旁人瞧见自己这副模样。
侍从早就将备好的下轿凳摆好,另一人则在秦屿川应允后才将轿帘掀开方便轿中人下马车。
就这样秦屿川与李清禾一前一后下了马车,一下车便有人上前搀扶着,可谓是做作了派头。自然,这样的举动也不免引起附近百姓的注目,且不论许州已经许久不见新面孔,何况秦屿川的周身气质一眼瞧去便觉得不简单。
由先前替李清禾送玉佩的那个小侍卫引路,穿过长廊,便瞧着一身劲装的刺史夫人宋思。
长廊尽头是一片小型的空地,原先是花园,后来许州事发宋思谴人拔了花草在此处习武议事,此时空地边三三两两地站着几人,目光随着秦屿川等人的脚步移动着。
正中间的人正是宋思,她一杆长枪反手立在身后,头发高高竖起,老气的湖蓝色衣裳并没有将她的容光掩盖下去反而正对上她沉稳的气质。她目光犀利,好似下一刻便可披甲上阵,可她看向李清禾时却也有柔情。
任谁能想到,这样意气风发的女子,如今四十有余。
李清禾见着宋思,心情显然已经好了不少,立马上前盈盈一拜。
“清禾见过婶婶。”
宋思连忙将手中的长枪抛去交予身边的侍从,上前扶住李清禾,眼睛却看向秦屿川,试探开口:“这位是?”
未等秦屿川主动开口,李清禾主动介绍道:“这是我家主君,想……”她自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告知宋思秦屿川的真实身份,又想着先前递了信来,料想宋思应该知晓秦屿川的身份。
可李清禾的话还没有讲完,却被宋思抬手打断。
“想来这便是清禾的夫君吧,先前听闻你已嫁人,如今倒是见着真章了。”
说完,宋思绕着秦屿川走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最后拍了拍他的肩头咂巴着嘴开口。
“模样倒是不错,身子看着倒是弱些,想来都比不上我家彘儿。可有兴致同我这小女子比一场?”
话音落下,只听见人群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
那些人自然认识宋思口中的彘儿,彘儿大名沈甜是沈刺史膝下唯一的女儿。
女孩刚出生时身体弱得更小猫似的,连哭声都有气无力,便有人提议到取个好养活的名字吧,于是一个女孩子竟有了这样的名字,不过巧的是,这名字一叫沈甜的身体竟出奇的渐渐好起来,如今与李清禾同岁,一把长枪耍得虎虎生风,比她有母亲过之无不及。
可是秦屿川是不认得沈甜的,只觉得宋思的话里话外是瞧不起自己的,又想着李清禾随身携带着的玉佩,怀疑那玉佩是两人情真意切的信物。
顿时秦屿川的脸色冷了下来。
伺候秦屿川之人自然见不得自家主子受辱,便上前一步想要发难,却见秦屿川一步上前,淡漠开口。
“不知刺史夫人手中可有趁手的兵器。”
见秦屿川如此开口,宋思指了指不远处摆放武器的架子。
那武器本就是平时军队训练所用,实在是算不上上乘,比秦屿川从前用的每一把都要差劲。秦屿川也没有同她客气,只皱着眉挑了一把趁手的长剑。
宋思挑眉一笑,拿了一把与秦屿川一模一样的长剑,随后呵退众人,见场子扩大些。
李清禾原以为宋思的话是个玩笑,可是见两人如此认真又不敢扫了兴致,心中却担忧宋思误伤了秦屿川,弑君可是难逃一死的大罪啊。
好在宋思料到了李清禾的不安,只给她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围观的众人倒是三三两两或倚靠柱旁,或随意坐着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比试,相比于许州官员的松弛倒是秦屿川带来的人忧心忡忡似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去。
场上,秦屿川只手执剑负手站立,冷峻的脸上见怒气隐藏得极好,只是他握着剑柄是太过用力,青筋明显。
其实秦屿川儿时虽不得宠,可是先帝对于子女的教育却是一视同仁的,所以秦屿川自然是从小习剑,但自从他登上皇位倒是许久没拿起剑了,一是案牍劳形实在是没了气力;二则瑶光在身边一般人也靠近不了他。
好在他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女子,秦屿川这样想着,脸上的自信多了几分。
站在另一侧宋思倒是气定神闲,随意拔剑,将剑鞘丢在一侧,垂手剑尖朝下,挑衅地看着秦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