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男人早已清楚,一点不恼,轻抖肩膀嗤笑:“你和郁金南真不愧是父子俩。”他顿了顿,“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年轻时输给老的,老了又输给小的,你记恨我和郁金南也实属正常。”郁潮悠闲的调转打火机的头与尾。“多大岁数了,还搞陷害这套,老了还失德,丢不丢人啊,历修文?”
对面的人没出声。
“当初,项涂混入我邮轮推我下海,也是你的意思吧?”说道一半,他忍不住笑了,笑的张狂,“你知不知道,我不仅没溺死,还遇到我现在媳妇了啊?”
历修文眼窝一抽,再也装不出风轻云淡的表情:“你没死,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要是死了,我就看不到如今这场戏码了。”
他举起杯子丢进垃圾桶:“怎么样,郁车神,又在网络上火了一把,感想如何啊?”
“嗯,还行。你要不要也试试?”历修文想看他难堪,郁潮偏不如他的意,“至少有人知道我是赛车手,而有些人挣扎了很多年,都没能在赛车圈混出个名堂,原来真有人干什么什么不行。”
“你!”戳中软肋,历修文瞪着眼睛,恨不得吃了郁潮。
历修文年轻时逐梦赛车,却没有郁潮这般的天赋,后天无论付之多少的努力也始终是个上不了赛道的换胎员,这一直是他的心病。
后来,他认清现实,转战商业圈,继承家业,在接受公司的第一年差点把公司干倒闭,历老爷子气的不轻,那时,年纪相仿的郁金南在同领域同行业混的风生水起,免不了拿来和他做对比,遭受长时间的碾压,历修文心理逐渐扭曲,彻底记恨上郁金南。
从他坐上董事长位置开始,便处处与郁金南为敌,争夺圈内资源,然而郁金南压根没把他当回事。
俗话说恨屋及乌,郁金南妻子死去的表露的痛苦令历修文短暂的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好景不长,他的儿子年少有为,年仅十七岁,便征战赛道,一举闻名,看着别人实现自己曾经的梦想,那种滋味他不想经历第二遍,而他又偏偏是郁金南的儿子,这种情感于是更加复杂。
任何一个打垮郁家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如果没有,那他自己创造。
机缘巧合下,他认识了良野,看到他的第一眼,历修文惊愣许久,直到他张口说话,差异过大的嗓音才让他确信眼前的人不是郁潮,而后,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历修文,名声,地位,我都不在乎,你尽管来。”郁潮放下打火机,直视他。
“名声地位你不在乎,那这个呢?”保镖端来一个深色木盒,历修文戴上手套,拿出一个木雕,表面独特的涂鸦瞬间引起郁潮的注意。
他坐直身子,眼神紧盯历修文手里的东西,语气充斥怒气:“它怎么会在你这?!”
“大抵是缘分吧,宁小姐最重视的木雕好巧不巧前阵子被我捡到了。”
“她向来在乎这个木雕,都是放在身边的,怎么就被你捡到了,历修文,你想死吗?”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郁潮手掌握成拳头,皮肤绷紧手骨,关节处一片通红。
“还给我!”郁潮伸手去夺,历修文的保镖上前接过木雕,重新放进盒子里,退到身后。
他的反应,历修文很满意,低头扫了眼一尘不染的皮鞋,说的话意味不明:“我的鞋脏了。”
郁潮攥拳砸在桌面上,捶出浅浅的凹坑,眼睛布满红血丝。
保镖为他倒好一杯新的酒,历修文不紧不慢的品着,对结果早已料定。
如果是随便一个人,包括是他最在乎的东西,他都可以转头就走,但换做宁语汐不行。他胸口堵得生疼,慢慢的蹲下身,拽长袖口,覆盖在那双皮鞋上。
宁语汐,你可以是我低头的理由,有且只有你。
“郁少不会第一次给别人擦鞋吧?”历修文极其抵触他的触碰,他不能容忍讨厌的人沾染他,但又想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不忘嘲讽郁潮。
有把柄抓在他手里,郁潮可以退让,却不代表他会一味的忍让,现场的五六个高大威猛保镖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郁潮顾虑地看了眼端在保镖手里的盒子:“你还想怎样?别得寸进尺。”
“我想想,一个木雕貌似不只值这些吧?”历修文装模作样的揉搓下巴,“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大费周章干嘛,直接麻烦郁少发表承认帖就好了。”
你妈!郁潮抿唇,眼里藏着刀。
“辛苦郁少了。”历修文递出手机,笑盈盈的瞧着他。
在郁潮编辑好帖子,发送出去的半小时后,历修文这才满意,起身离开,保镖将盒子丢到他怀里,郁潮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木雕,放在灯光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