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心凉了半截,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
郁潮额头青筋跳起,进门时隐约听见她们的谈话,反应过来后,夺门而去。
“诶,注意安全啊。”姜棠嘱咐他,捞起伞要和他一起去找。
蒋琴和姜母拦住她。“你就别去添麻烦了,丢了还得找你,更乱了。”
姜棠僵持刹那,放回伞,叹了口气。
“我要是拦住汐汐就好了。”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视野灰蒙,郁潮险些迷失方向。
他走过了宁语汐寻找他的路径,都没有她的身影。
郁潮站在雨里,任由雨水砸打他。
疯狂猜想宁语汐可能去的其他地方,瞥向倒在椰树底下的垃圾桶,桶口洒出垃圾,飘浮在水面,竹条崩开的竹篮提手卡住底端。
灵光一现,郁潮飞快的冲向海崖。
宁语汐提竹篮去海崖给他送过饭,或许她找遍了海岛,都没找到他,最后去了海崖。
上次,他就发现了海崖周边的环境险要,所以之后再也没靠近。
倘若她真是去海崖找他,这么久还没有回来,难道是遇到危险了。
想到这,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他的心脏,一点一点挤压。
窒息感涌上心头,郁潮不顾死活的奔向树林。
“宁语汐,你不许给老子出事!”
郁潮暗骂头顶的鬼天气。
他踏上通往海崖的路,差点没站稳,手指扶住地面才保持住平衡。
渡过风口,长浪扑打海崖,发出兽吼般的轰鸣。
她不在这里。
身体抽光力气,郁潮瘫跪在崖边,雨水一寸寸剥夺他的体温。
他仰头望着天空。
妈,你若在天有灵,拜托让我找到她。
郁潮整理情绪,迅速起身,丝毫不敢耽搁。
下崖时原路返回,他紧眯眼,感应到她就在这里。
脚步略迟缓,郁潮偏头俯视巨大的土坑。在密密麻麻的雨丝中恍惚瞟到一抹白影。
他不确定微倾身子,又看了一次。
随后,郁潮搬起一块石头,弯腰,腹部紧贴窄路路面,将石头砸进坡上的泥土里。
冒雨找了五六块扁平的石头,郁潮踩着最靠近坑口的石头,将第二块石头使用一样的方法,戳进泥土,露出一点垫脚的地方。
用光全部石块,郁潮踩着石头,跳进坑里,污泥沾满鞋底。
“宁语汐!”他晃了晃侧身倒在坑底的人。
宁语汐仍处于昏迷,浸湿的衣服紧贴皮肤,布料皱缩。
郁潮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挡住掉落的雨滴,公主抱抱起她,踩着“石头台阶”踏上窄路。
抱着她下山,郁潮腾不出手敲门,抬脚踹门,拴在木门把手上的铁链子撞得门“哐当”响。
“快!进来。”医生拉开门,见郁潮怀里的宁语汐胳膊垂在半空,头后仰着,发丝残留污泥,立刻闪开一条缝。
“麻烦给她看看。”郁潮第一次客气,轻柔的把她放到床上,“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我检查过了,头部没有伤痕。”
医生看了郁潮一眼,又看看紧闭双眼的宁语汐,打开医药箱,掏出听诊器贴在她的胸口,“她这是急火攻心,加上惊吓过度,一时昏迷。”
郁潮微不可闻的舒气。
“你俩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胡折腾。”医生训斥道。
郁潮沉默不语,拿来纸巾擦拭她的额头的泥土,仔细弄干净她满是脏泥的指甲。
医生在一旁默默地看透一切,调侃他:“三天两头往我跑,没你俩我这医馆怕是得倒闭。”
“行了啊,逼逼叨叨的吵死了。”郁潮嫌他烦人,脾气上来,想到什么闭了嘴,目光停留在宁语汐熟睡的面庞。
医生自讨没趣,背过身配汤药,没眼看。
“这是她的汤药,小火熬煮,趁热给她喝下。”
郁潮接过汤药,端着砂锅坐到火炉旁,添水点火,耐心的看守。
“问世间情为何物。”医生抱胸歪倒身体,倚着门框,吟了句不映景的诗。
“你是不是想泡雨里当王八。”郁潮听出来他在点自己,握着煽火的竹扇抬臂指他,眉眼突然狠厉。
“背诗还不让了。”医生说完转身回屋,红色门帘隔绝开两人。
郁潮不满的瞪他,继续煮汤药。
扶起宁语汐,郁潮盛了口褐色的药汤,凑到嘴边吹吹热气,喂进她嘴里。
“人先放你家疗养。”郁潮放下空碗。
“刚不还你侬我侬吗?这会儿就不要人家了?”医生幽幽地说。
郁潮气笑了,没工夫找他麻烦,“我还有事得做。”
宁语汐这边的情况好多了,郁潮告诉完蒋琴,淋着雨回到老奶奶的家里。
他在沙滩上躺着,路过的两个人讨论着台风的事,郁潮思索之下,决定这两天替她的儿子照顾她。
老人年纪大,腿脚又不利索,台风当前,她出海卖鱼的儿子估计也没办法赶回来。
下暴雨之前,郁潮按老奶奶的话,从偏房抱出一摞干柴火,堆在屋里。
她有风湿病,每逢潮湿下雨天,关节便透心的疼。
郁潮笨拙的在屋地生了一团火,有火烤着,她能好受些。
他也害怕宁语汐所说的,屋子年迈的主人会像大多数老人,挺不过疾病、恶劣天气而死去,例如秦老太太。
窗户布满雨痕,郁潮对老奶奶说清了去处,他拢紧外套进入雨里,想看看宁语汐她们那边情况怎么样,结果一进门就听见宁语汐不见的消息。
“回来啦。”老奶奶听见脚步声,捂住胸口咳嗽两声。
“嗯。”郁潮抓抓湿漉漉的头发。
“快来烤烤火,小心感冒。”
郁潮填了一把柴,火苗有了燃料,窜得更高,暖和不少。
宁语汐醒来后,披着针织围肩,驻足在窗前,雨声淅淅沥沥,静静等待暴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