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再说什么。
叫了几个中年男人,宁语汐算好吉利的时间,指挥他们将秦老太太的遗体放进树枝铺作的筏中央,周围淋洒彩色的鲜花。
一行人朝后海岸走去。
风呼呼作响,宁语汐念着他人事先写好的悼词,白纸上寥寥几句话,却概括完秦老太太的一生。“下海!”
中年男人得到指令后推着筏子飘向大海。
当天全岛的人都来参加秦奶奶的葬礼,岛岸前所未有的拥挤。
全体默哀,目送秦奶奶去往天堂。
宁语汐站在最前面,在木筏踪影渐远后,双膝下跪,岛民紧跟着下跪。
郁潮丝毫未动,望着海的那头,神色庄严。
他在她的脸上看见了虔诚与不肯示人的悲郁,浓浓一层化不开。
直至海面彻底归为平静,宁语汐带头起身,深深地鞠躬以慰逝者。
人潮散去,有的人留下来围着秦叔,“节哀”。
宁语汐的长发吹拂在身后,第一次主动向郁潮袒露心声。“同龄人大部分选择落地大城市,没有人愿意回到这里,只有为数不多的中年人,于是海岛老龄化严重,像这种事我经常经历。”
所以,当初和她一起考上大学的同乡人听见她毕业后回岛的打算,表现的十分惊讶和不理解,甚至试图劝说她改变想法。
“秦奶奶生前是个很好人,小时候经常织围巾送给我,去她家也总是慷慨的招待我,永远慈祥和蔼的微笑着。”宁语汐忍不住哽咽,“可她离开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以后甚至不会有多少人记得她来过这世间。”
察觉到她的异样,郁潮难得沉默,安安静静的待在她身边。
矫情的话他一向说不出来,良久,郁潮吞咽口水,干涩的嗓子得到舒缓,不习惯的说:“她在另一个世界会幸福的,至少有你和她的家人记得她。”
“嗯嗯。”宁语汐偷偷抹去眼泪,抬头感受海风,恍惚和秦奶奶最后拥抱一次。
海边风大,郁潮带她回去。
郁潮问她:“你们这边都海葬吗?”
“对。没有条件火化。”
一路上,宁语汐没有再说话,低头走路。
郁潮和她并肩走在一起,两道影子拉的长长。
他想说些什么,调动她的情绪,张开嘴唇,安慰的话猝不及防的变成叫喊声。
“我去!”郁潮受惊,惊恐地看着某处。
宁语汐被他吓了一跳,一头雾水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只黄色的狗端庄的坐在石头附近,脖子挺的很直,小脑袋昂起,戴着红色的铃铛。
“有狗!救我!”狗闻声扭过头,郁潮心提到嗓子眼,颤抖手拍拍旁边的宁语汐。
“你怕狗?”她像是发现了好玩的,话语里夹杂着几分不相信和兴趣,鼻尖的粉红褪成白皙。
这么嚣张不服训的人竟然会害怕狗。
宁语汐蹲下,招招抬在半空的手,“旺财,过来。”
“你别让它过来,宁语汐。”郁潮躲在宁语汐身后,抓住她的衣服不放,咬着后槽牙叫她的名字。
旺财摇曳着尾巴,兴奋的冲宁语汐飞奔而来。
郁潮在宁语汐那得不到感全感,在旺财靠近前躲到树后面,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它。
宁语汐摸摸旺财毛茸茸的脑袋,回头对郁潮说:“旺财很乖的,不咬人。”
“赶紧给我把它弄走。”郁潮内心慌张,乱作一团,气势却丝毫不肯弱下去。
旺财察觉到树后面的人,上前两步,欢快的摆动尾巴,耳朵立起。
“滚开,别过来!”郁潮探出脑袋暗中观察,壮胆子驱赶它。
遭到敌意的吼声,旺财“嗷嗷”叫两声,得不到回应,委屈巴巴的找宁语汐。
“干嘛凶它,它是在和你打招呼。”宁语汐手掌覆盖上旺财的头,“好了。”
“宁语汐——”郁潮又喊她的名字,希望得到她的援助,久久不动,他的脚麻木了。
“去玩吧 ,旺财。”宁语汐起身,走到树后面,“出来吧,它走了。”
郁潮悄悄地露头,确认现场没有狗,才舒口气,走出来。
“吓死我了,你们岛上怎么还有狗?”郁潮捂住胸口,埋怨道。
宁语汐目光飘忽,心下冒出办法,刚萌生就被主人公打断、扼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敢养狗,你就死定了。”郁潮惊魂未定,威胁她。
橘黄色落日缓缓坠落,于大海落下一吻,告别白昼,归途的海鸥飞掠而过,海面镀上一层金光。
郁潮眉目柔和,让她恢复心情的机会来临了,挑眉说:“宁语汐。”
“嗯?”
晚风依旧喜欢吹拂她的碎发,橘色海波澜涌动,她听见他说:
“you,me,and fall sun is 贼拉 g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