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封信樱花味道的香皂
入秋后白昼的时间似乎每天都在偷工减料。
芽也躺在自己的阁楼小床上,夜晚跟往常一样看不到一颗星星,只有一个大胖得稍显死气沉沉的月亮仿佛怎么也点不亮。
这样的夜里,整个阁楼在天窗下陷入一片黑暗中,蜷缩在她左脚边上的野猫一动不动,却跟芽也一样睁着双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午出现在Knocking Knocking店内的那几个人,只要一闭上眼睛企图入睡,关于他们的影像仍会被不断重复播放。
太不对劲了。
无论是土方十四郎先生,还是被叫做九兵卫还是十兵卫的少年,回想起来,就连笠井绫的双胞胎弟弟笠井彦也一样说不出的不对劲,最可怕的是那个被红发少女和眼镜少年喊做银桑的男人……
明明看上去和土方先生一样该是从事某种特殊工作,因常年日夜颠倒导致的没精打采的眼神,可芽也却万分确定,他给自己带来的那种压迫感,看上去没在看任何东西,但其实一早便蛰伏在某处细细观察。
对于下午的记忆,芽也现在回想起来仍然一知半解每句话背后的意思究竟代表着什么?
却预感自己正在被动卷进一场看不见的漩涡中,漩涡才开始形成,而她要去往漩涡的何处仍未知。
耳边那个叫银桑的男人了无生气的说话声在耳边回放,“哟,这不是十五郎和八兵卫,你们该不会是…难道是约好了一起来这种店买这种东西吧。”
“麻烦快点帮把我的东京飞饼结算。”
“鸡蛋烧麦饼多少钱,我现在结掉,谢谢。”
柜台前不约而同响起两句很有针对性地话,被针对的那个人却像是浑然不觉,自顾挤到中间的位置,大有演完一场独角戏的时间,“这个家伙买蛋黄酱我还能理解,”银发男人指了指面色不佳的土方先生,转而面朝他口中的八兵卫少年,“你这个烧焦…的鸡蛋烧麦饼该不会是买个某个只有生理构造是女人的家伙吧?”
“九兵卫!你又要买这种奇怪的东西给我姐姐嘛?!你买鸡蛋烧麦饼就算了,为什么要买烧焦得都看不出原型的给我姐姐啊!“戴着眼镜的少年歇斯底里吼道,”还有!银桑!什么叫我姐姐只有生理构造是个女生!她只是比较霸气而已好嘛!“
“我不准你把阿妙说成不男不女的人!她全身上下都是完美成熟的女人!“貌似真正的名字是九兵卫的少年提起阿妙这个名字的时候莫名有种占有欲。
“不男不女?我从来没说过那个女人不男不女啊……话说,这句话说的不是你才对吗,你究竟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啊?你这样活着真的有意思吗?“银发男人毒舌起来恐怕在场没几个人能回击。
“新八的债主,你说谁不男不女!”九兵卫义正言辞反驳, “新八唧,你到底欠了这个人多少钱,为什么还在这种人底下打工还债,阿妙如果知道你还跟这种人厮混在一起会很失望的。“
“我什么时候欠银桑的钱了!话说,要欠也是他欠我工资好吧!还有我姐姐怎么样你别替她做决定啊!!”眼镜少年开始暴走,和正在面无表情买单的土方先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前方的人大有吵翻天的架势,芽也这才注意到与淡定的土方先生不一样,正在结算的笠井绫貌似有些不在状态,连续算错了好几次价格,才使得一早可以买完单离开的土方先生被迫呆在这。
“绫。“芽也叫停笠井绫怎么算也算不对的账单, “我来吧,你去后面休息下吧。”
“对不起……“笠井绫稍稍退后了几步,垂下的眼眸依然发直无法回过神。
而想来更为奇怪的是,芽也现在才渐渐意识到下午的笠井绫也不太在状态的模样。
等到闹哄哄的一群人离去之后,笠井绫仍然没有恢复过来,芽也有些担心地摇了摇她纤细得没有一点力量的手臂,“小绫,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笠井绫轻微的摇了摇头,调整好自己的眼神才抬眸看向芽也,笑了笑,却笑得牵强很不由衷,“可能是白天上课太累了,你被吓到了吧,真不好意思。”
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样子的笠井绫没事,但也许安静才是现在的她最需要的,芽也便继续忙活手上的工作不多言语。
夏末七点半整夜幕便降了下来,芽也和绫确认好面包店的门被锁住了便可以结束今天的营业了。
往常礼貌道别后,芽也和绫各自转身回家,今天本该道别的话语还没说出口,绫率先开口,“芽也,如果方便的话,能陪我走到街区那边的篮球场吗?“
芽也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走在路上的两人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进入了一段很长的休止,让人分辨不出她们究竟是朋友或是只是恰巧一路的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呐…“绫打破了沉默,“芽也,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
“如果现在让你剖析自己,”绫小心翼翼地思考着该怎么说,“你能很明确地说出自己的一切吗?”
“你指的是简单的自我介绍吗?”芽也有些不明白绫问题的出发点是想要什么样的回答。
“不是。”绫呼出长长的一口气,一路上紧绷的肩膀似乎一下子因为气被泄出而无法再维持那么板直,脚步开始也慢了许多,“我的意思是,从出生那一刻起,你对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扮演的角色有很清楚的认知吗?父母的孩子也好,老师的学生也好,同学的朋友也好,或者其他什么的都可以……”
虽然摸不清笠井绫问题的本质是什么,芽也却还是点了点头,“嗯,我想我很清楚吧,自己的角色…”
在得到了她明确的答复后,笠井绫继续默不作声地朝篮球场走去,快抵达地时候却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是啊,每个人都应该很清楚的不是吗?可是如果认不清反而是一种暂时性的解脱的话…”
剩下的话笠井绫没再继续说下去,这场对话便也无疾而终了。
每日上学前,芽也都三番四次下定决心告诉自己,不要那么高频率地经过二年B组的班级门口。
尽可能避免与仁王雅治接触是目前芽也仅能想到最好也最笨的办法,上次因为事态紧急而且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事情的始末,为了帮助香川和野岛,迫不得已与仁王雅治产生了不必要的交集也该到此为止了,这已经是她的上限。
不得不说,放学后的打工生活中遇到的人很好的给了芽也心情上的调剂。
无论是土方先生,还是后来从圆眼镜少年志村新八口中得知正确姓名的柳生九兵卫,还有红发少女神乐和颓废的银发武士坂田银时。
说来奇怪,三个明明看上去完全大搭边的人却又意外的说不出的和谐,据那天志村新八所说,他们是开门万事大吉事务所,类似于江湖上那个所谓的万事屋的仿品,第一次听人介绍自己是仿品介绍的义正言辞。
是啊,若能像此刻单纯在课间时间在座位上发呆再好不过了。
说起来,芽也经那天志村新八的提醒,才想起自己寄给万事屋的信至今也没有回音,所以大概这也是仿品理所当然大肆横行的原因吧,估计真正的万事屋并非像传闻中的那么神通广大吧。
渐渐习惯以青池芽也的身份存活着,芽也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大概只要她愿意忘记梦醒前那份莫名的情愫,重新来过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