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排出团体赛阵容和出场顺序的过程前所未有地丝滑,简秋宁甚至暗暗替胡导松了口气。这方面出乎意料的和谐,加上赛台训练时大家呈现出的朝气蓬勃的状态,以及自己四项的顺利完成,令她对即将到来的比赛也有着前所未有地积极期待。
重新穿上去年团体决赛的那件红白体操服,带着三位小妹妹走上灯光华丽的展示舞台时,简秋宁脑海中甚至出现了许灼华的声音:“重新回到赛场上,一开始真的会像第一次上比赛的时候那么兴奋,甚至更加兴奋。”
友谊赛的赛程相对简化,四支队伍风采展示之后各就各位,简短的热身,随后便是正式比赛开始。顾不得去观察老对手美国队和俄罗斯队在自由操与高低杠两个强项上的表现,检查完踏板,简秋宁深呼吸两次之后在乔念的大声加油中亮相登上赛台,准备正式开启复出以来在国际赛场的第一个成套。
助跑接前屈上法站稳,不得不说这个动作当时“捡回来”得还是挺顺利的,下面的屈体前空翻亦然,落木稳健,成功接上了竖分跳和屈体跳两个B组跳步赚得0.2连接加分。立转720——一点点小晃被手部舞蹈巧妙地掩饰过去,按体操论坛的说法,到此为止,无论是动作的完成还是韵律、舞蹈,简直完美得不像话。
横木舞蹈之后简秋宁优雅地在木端转了个半个圈子,抬起一只手举过头顶,准备下一串。跨跳,接挺身侧空翻,其实落木瞬间她是直觉有些不对劲的,可电光火石间根本来不及让她细思这份不对劲。也不好说是离开赛场太久降低了应有的警惕性,还是对自己的比赛能力仍然太过自信,反正她咬咬牙就往后硬接了倒叉——这下可完蛋了,整个人都是歪着砸下去的,擦着木侧狼狈地扑到了地上。
由于防疫管理的要求,场馆里没有观众,也没有以往动作失败时场馆内就会爆发的哗然和掌声,只有骨骼触地时的闷响和乔念的尖叫听得格外清楚——可又像是远隔重云传来的那样听不真切。大腿传来擦伤的刺痛,热辣辣的,提醒着“失败者”重新爬上木头。一次失败不奇怪,奇怪的是一切场景仿佛都掉进了装满了水的鱼缸里,开始在眼前晃动起来,简秋宁低了两次头才找到为背转的位置画好的白线,躺下去时竟感觉木头像海绵似的,软塌塌的不着力。
背转一周半,然后是纵木大背弓,在木端站起时简秋宁无缘无故地又打了个晃,左腿高高地抬起。真的很奇怪,她真的不至于因为一个掉木紧张成这样,可此刻整个人似乎被施了某种奇异的法术,完全不受控制,不规则的颤抖从心脏波及到浑身肌肉,这么多年在赛场上,她还真从未遇上过这种情况。下一个动作本该是新练的木上蹲转720,可倒计时又快又慢地一秒秒往下跳,直到第一声提示音尖锐地鸣响,她竟然都没敢蹲下去,而是凭借着仅剩的直接毽子后屈两周下法下木——连这个对她来说十分轻松,永远都是稳稳钉住的下法都向后退了三大步。
“怎么了?”
这状况外的糟糕表现,尤其是简秋宁下场时苍白的神色和飘忽的脚步,把胡旭平急得一个箭步飞扑过来,拉着她的手就问:“摔到哪里了?顶到膝盖了?”
简秋宁用力深呼吸一下,先冲着走上赛台的俞木槿喊了一句加油,但愿她刚才没有目睹这个一败涂地的头炮,万一不幸目睹了……也别受到影响。
离开高压的赛场缓了几步,她仍然感到难以言表地很不舒服,大腿上擦伤的地方早已不疼了,可胸腔像被什么压住了一样,冷汗不断地冒出来浸湿了衣服。 “应该没有摔到。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喘不上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