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得知付天怡回国后即将接受手术的体操迷们再回看这场比赛,纷纷将之称为“奇迹”。难度分认满了惊人的7.200,完成分也给到了8.3,即使扣除0.1的超时罚分,也是刷新赛会记录的15.400。
可其实……哪有什么奇迹啊。
哪怕付天怡的发挥已经足可称为无懈可击,她还是输给了同样木上各个动作无懈可击,还将团身720旋下这种火星难度下法钉住的奎勒0.033。
大屏幕上的名字默默后退一步,简秋宁无语垂头,闻知雅泪如雨下,乔念双眼血红,紧紧握着拳头,可还是用尽全身力气乖乖地保持着沉默。谁让她是真的无话可说呢?两个人半斤八两的木上发挥,拿到只相差0.033的E分,还真就是公平公正,根本怪不得裁判。严格来说付天怡下法前的停顿,落地的那一步,还有木上那么多要计入链接的有效动作,哪怕她的结环跳什么的都很标准,但毕竟还是有扣分点的啊。唉,照理说,这个分也打得算是很给面子的了,只要奎勒稍微有一个晃动之类的小错,冠军也就是付天怡囊中物了。谁能想到——大魔王就是大魔王,对别人来说这样的发挥也许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鸡血”,可对她来说却是时时刻刻的满血,不会疲惫,不用休息。
实在没有什么可怨怪的,更没有什么可马后炮的,好像也不能用遗憾,用可惜来形容。这样的输,也算是顶天立地堂堂正正了——愿赌服输。可惜的是,她们所输掉的自信、傲气,甚至这一具血肉之躯上的斑驳残破,还能再还得回来吗?
简秋宁只能紧紧握住付天怡一只手,陪着她静静坐在那里,等最后一名选手比完。她能够想像到也许又会有人骂她不懂安慰小队员,不面带微笑,不活跃比赛气氛,搞队内拉帮结派,不过无所谓,一个小时之后就全部勾销了。安慰有什么用呢?对一个始终清醒决断着走到结局的人来说,一遍遍重提那些本就不可能的假设只会更加残酷。
姜一衡和彭钰也像被紧紧掐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位教练本来也不是没有一点私心的。虽说付天怡自己主意大,非要拖着先争取今年上世锦,省队那边自然也是一力支持的态度,可作为教练,还是有权利也有义务劝阻的,他们又何尝不是也被这块至关重要的平衡木金牌迷昏了头。但现在终究没有能拿到金牌,结果出来的瞬间,在他们心中,感动,伤痛,辛酸,骄傲,百般滋味齐齐翻涌而来,唯独竟然就没有一点儿失落、失望的情绪。他们只能用那种既心疼内疚又刮目相看的眼神盯着这无比熟悉的爱徒,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反正我尽力了。”
明明是分获银铜的好成绩,整支华国队却陷入了诡异的死寂,还是付天怡率先开口,一边拍去手上镁粉,拉上运动服外套拉锁,站起身来。
“宁姐你也要加油啊。念念,等下自由□□们也进场去看比赛,给宁姐加油助威好不好?”
“啊?……啊!好!那咱们必然得去啊。”新科世锦赛平衡木季军一愣神,猛然跳起来,一把拉过付天怡右手,侠气十足地挥了挥,精神百倍地嚷道:“走走走!春风吹战鼓擂,我们秋宁姐怕过谁,是不是?”
“是啊。”简秋宁微笑点头,替乔念整理了一下额前散乱着被汗水粘住的碎发。“有你们在,那就更加不怕了。”
“哎等等,还有我呢。你们不能把我给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