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杯的机会确实是宝贵的,世锦赛的场地,灯光和器械要是没问题后面基本都不会调,算是能提前体验了。我们四项其实都能拉起来成套,这个赛场磨炼的机会倒不是说非要争,但既然落到我们手里,还是很不错的……”
惊讶过后,王远洲更多还是觉得挺高兴的,全锦之前,队里成年组能比全能的选手基本都出国比过赛了,秋宁虽然情况特殊,说起来还是在恢复期呢,最需要小比赛找感觉的节点,该把握住。没想到说了一堆,简秋宁只是低着头摆弄手上的绷带,这模样怎么看也不是高兴。“怎么了?你不想去?为什么?”
“王导。我是非去不可了,是不是?”犹豫片刻,简秋宁叹了口气,仰起头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现在的难度拿到国际比赛还是太……有点不够看。”
“不会,咱们有6.6的高低杠,720你也能做,怎么会不够。全能世界杯阵容都有限,去年这一站不是也就俄罗斯队的安格琳娜比较全能些。”这显然不是一个能让王远洲接受的解释,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简秋宁肩膀:“不要杞人忧天。再说了,就算不够看又怎么样?这种小比赛,我们是去找状态的,又不是一定要争金夺银。以你的现在的成绩,正应该有自己的节奏,不该老想着别人如何如何。”
“是,我知道。”简秋宁点着头,涩声答应。“我不是说别人。我只是觉得,和我自己……我以前比起来,太……太糟糕了。”
“那就更加不应该了。”王远洲紧紧皱起眉头:“谁没有个状态不好的时候?谁没有个受伤恢复的阶段?没有人的成绩是一定一年就比上一年好的。我说过多少遍,你们有成绩的大队员,最忌的就是虚荣心,不要把成绩变成负担。你给我安安心心的,不许再多想,名单也报上去了,我们全力以赴,好好地把四项比完。听见没有?”
“说起来都怪我这两天练得不行,把王导惹毛了,今天火气才这么大。”见师妹吃了挂落,罗焕修连忙追出来:“我知道恢复期压力大,再说就剩这么点时间了突然来了个比赛安排,赛前要准备赛后要调整,自己的计划都该打乱了,这本来也不合理。王导这些话都是气头上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王导说得也都没错。”简秋宁摇摇头。怎么会跟王导置气呢?人与人之间,如果一直保持着精密计算之下心照不宣的距离,那自然会非常“和睦”。然而于她而言,王导却是如家人一般的存在,互相挨得近了,摩擦也就少不了。譬如刚才,自己本来也知道“非去不可”,但还是忍不住表达了反对意见;王导不也一样吗,他已经认定这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但还是要问清自己不想去的缘由。所以呢,这都没事儿的。
“我知道。”罗焕修突然停下脚步,严肃地偏过脸。“秋宁,你是不是担心,奎勒也会来参赛啊。”
“是。”
没有为什么,反正简秋宁就是认定了,宁士轩不可能安完全的好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给罗子晴乔念她们再展示展示不好吗?给俞木槿林舒静等人再检验检验也行嘛,怎么可能落到自己头上。想来想去,这算是为数不多的一种解释得通的可能性了。简秋宁当然很抗拒用一个不够完美的状态面对老对手。不过细想想又觉得这种抗拒确实没什么道理可言,王导确实说得没错,大概就应该做到既来之则安之的,就算奎勒真的会去又怎么样呢?大不了就是输了呗,以前又不是没输过。
练体操除了对沈缘初这样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之外,很大程度上就是不断说服自己克服恐惧和抗拒的过程。简秋宁又一次理所当然地完成了自我说服的任务,想到世界杯和世锦赛,甚至还有点久违的期待。她绝对想象不到,在斯图加特杯的比赛拉开序幕时,自己会有多么后悔此刻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