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勒今年选择的仍然是富于动感的音乐,数十种电子器疯狂的碰撞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光波的涌动和爆炸。D组跳步交换腿360开场,进入边角,提踵,准备,开始助跑!毽子小翻把蓄积的能量转化为充分的腾空高度,果然,发力之后奎勒确实做出了团身的姿态,横轴翻转的同时纵轴方向也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转1080度——那可是整整三圈啊。单做的后直1080都是E组呢。
牛,实在太牛了。简秋宁虽然满心挣扎着想要自欺欺人地逃避,眼睛却眨都不敢眨,牢牢地追随着那个黑色的矫健身影。奎勒的转速和翻转能力本身就是世界顶级的了,而从这个挑战极限动作能看出来,这次复出之后她空翻的高远度比起上个周期竟然又有了更逆天的提升,简直犹如犹如架云御风一般。
比不了,真比不了,这回可能真的要输得心服口服了——三周竟然真的被奎勒在落地之前堪堪转完了,简秋宁仿佛已经能感觉到高速空翻冲击而出的气流割过脸颊,冷得彻骨,疼得彻骨。
当然了,再怎么故作洒脱,眼睁睁地看着“全能王”的接力棒从自己手中掉落,肯定依然是会痛彻肺腑的。
下一刻,只听意欲将穹顶掀翻的声浪轰然席卷了整个体育馆,焦急的呐喊、惋惜的惊叫和鼓励的掌声乱糟糟地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聋。简秋宁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张卉紧紧地从身后搂住,小张导颤抖着的手臂还在本能地用力收紧,让她快要喘不上来气,有温热的泪水一颗颗滴落在她发顶上。
“谢天谢地,我们……赢了。”
奎勒的动作空翻部分看起来不说游刃有余至少也是力所能及,然而落地时终究是显露了超负荷的事实,横冲直撞的动力完全没有控制余地,向后噔噔噔地一连退了好几步,“四脚朝天”地翻倒在界外。
说一千道一万,这个动作的难度实在是太超乎人类能“游刃有余”或是“力所能及”的边界,全能赛又对体力消耗太大。事实上,哪怕这是一次不成功的尝试,空中部分能有这样有模有样地展现,也已经是赛前多少人拼命调动想象力都想象不出来的了。
要说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那是假的。但还好,现在仍是在赛场上,自己身体里那个镇定冷静的部分还在持续地发挥着强大的作用。简秋宁摇摇头,轻轻从小张导的怀抱中退出身,继续活动着手腕和脚踝,一边也带着平静的神情看完了奎勒的自由操。第二串是后直两周180接分腿跳,她的命名动作;第三串团身360旋前面间接连接了一个前团,为了满足这个周期的前空翻特定要求;最后结束串本来是团身720旋的,不过1080旋这样估计命名成不了,就得按720旋上难度,于是奎勒很机智地换成了同为H组的直体旋。
用“机智”这个词大抵是很不合适的,复出的奎勒分明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风格。结束串完成质量一般般,一步踏出界外,仍然无法磨灭简秋宁“我的开场串是人家的结束串”的危机感。
不行啊,这次回去,一定得学新动作。得上难度才行。
自己的自由操肯定是不会出问题的:编舞合乐的每个细节都妥帖地应和着新周期评分标准的要求,三个技巧串已经打磨得手到拈来,同时还能兼顾高难度的立转动作。简秋宁其实相当自信,在全场观众默契的鼓掌打节奏和波澜迭起的欢呼之中投入演绎着喜欢的悠扬旋律,逐一完成一个个胸有成竹的难度动作,这种感觉也是如春风拂面一般相当地令人沉醉。世锦赛全能“三冠王”宣告加身的瞬间更是相当荣耀。
但自信归自信,高兴归高兴,抱着颁奖的花束在华国队一众人的声声恭贺中笑着登上回程大巴时,简秋宁一直没忘了在心底严肃地自我提醒:下了领奖台成绩可就是过去式了,不仅回去要打破自由操这一项三年来空翻方面一直原地踏步的僵局,眼下还有三场单项决赛,必定得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