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梦碎,梦碎。
十一连冠噩梦一般地终止于主场,在钱笑笑的最后得分打出来之前带着这个字眼的新闻标题已经顺着无孔不入的各式媒介传遍网络各个角落。赛前大家对“卫冕”的态度多么理所当然,此时“无缘冠军”的处境就有多么荒谬且悲凉。无论找出多少合理的借口,陈述多少客观的因素,也不能让任何人,包括场上的几位选手和教练,接受和原谅这个结果。恶意的谩骂和挖苦此刻听起来竟是那么的切中肯綮,而善意的安慰和鼓励听起来倒像无意的讽刺。
161.112,输给了日本队的161.798。放映厅里一屋子人脸色惨白,面面相觑间一片死寂,没人还有力气做出一点儿表情、发出一点儿声音。然而也总有人例外,简秋宁忽然立起身形,紧走两步站到缩在第一排角落里的俞木槿跟前,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每次有这种活动,俞木槿都是小心翼翼地缩在最后排,从来不会有主动坐在第一排的时候。偏偏今天她迟到了,匆匆冲进来只好往离门边儿最近的位置上一坐了事,没想到这难得一回就成了“出气筒”——彭钰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是有点儿不满的,这个结果谁也不想看到,你一个队员拿别的队员撒气干嘛?也太托大了点。
只是下一秒,简秋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往抽屉里一掏,快、准、狠的手势之下一本花花绿绿的小说书就出现在她手里,彭钰是认识这封面的,有一册还在自己办公室抽屉里锁着呢,上周例行查寝的时候才没收的,于是也无话可说,更觉脸上火辣辣地挂不住。
“刷”“刷”“刷”,纸张撕裂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炸响,简秋宁手一扬,雪片似的碎纸便纷纷扬扬地往俞木槿脸上飘落而去。
“长点心吧你。”
门扇砰然关闭,在地面播散开令人心寒胆战的余震。
“那个……小俞,秋宁姐今天心情不太好,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闻知雅抽出纸巾小心地递过去,轻轻劝了一句。俞木槿脸颊通红,还沾着几点被泪水浸湿的纸屑,胸膛不断无规律地起伏着,又愧又辱又气又恨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是啊,宁姐撕了书确实过分,等她消气了,我让她赔你一本新的。”任小棠也丢了笔记本过来,蹲下去捡地上的纸片:“但是小俞姐,你以后真别这样了,我觉得……我们毕竟还是一个队伍,看比赛还是一件挺严肃的事情。”
“我他吗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第一次解说就遇到这种百年一遇,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破事。平时我也不信这些玄学,但你说今天是不是冲撞着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啊,怎么会所有倒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场上了,对手还这么稳。哎哟我真是难受死了,真是看得我又想哭又想骂人,又得顾着面前还有话筒,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吞不下去要把我噎死了……”
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杜明暖对着电话听筒狠狠就是一通发泄,一番话开闸泄洪似的说完,才意识到对面简秋宁异乎寻常的安静:“怎么?你哭啦?倒也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简秋宁坐在黑暗的房间中央,在熟悉的嗓音包裹下终于放任泪水肆意滑落下来:“暖暖,在主场面前输给日本队,这结果有多严重你不会不明白。我很害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