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转、凌转、凌转180再接特卡切夫空翻。可能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个EEED的长串是方月涵在十八岁升十九岁的冬训才整合出来的难度。今天一气呵成的四个动作相当提气,尽管最后的空翻难免高度会欠缺一点。屈体叶格尔,接pak空翻,然后蹬杠shapo接京格尔回来。“方月涵今天状态很不错啊,成套非常顺。就看下法了!”童桐提高音调大呼,方月涵可也是有6.3理论难度的,只是因为资格赛发挥有些勉强、团体赛也断了一处连接,所以赛前才没能进入很多人预测的奖牌名单中。
一个大回环,两个大回环。“站!”一片异口同声的加油声中方月涵的下法团身旋高高抛起,以舒展的姿态轻轻稳稳地落到了地上。双臂顺势展开扬起,像一只飞过重洋终于在岸礁上停落下来的鸟儿。
在下法站定之前,方月涵觉得自己的竞技生涯大抵会被看客描述为“高开低走”的——虽然也不算多么“高开”吧,但是确实是在一路低走的,十六岁上亚运会世锦赛结果表现平平,十七岁成了替补,十八岁时同批的队友们都站上了奥运舞台她却回了省队,跳马的720光速成为了华国队众多“流星模式”难度跳马之一,没有能够保持下来。就连省队也在这几年光速没落,掉出了团体赛的领奖台位置。
现在的话,至少,这个成套作为结尾还是很不错的,钟型曲线没有无限制地下坠,而是在忽然的急速上扬之后以很有尊严的姿态戛然而止——尽管它的意义也许只对自己存在,转体超长串、九个有效难度动作,这些都是限制住E分的客观因素。直白点说,柳曦的14.400并不低,不是吗?
偏偏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分数拖延着死活不出来。简秋宁的手被柳曦握住,清晰的痛感和着冰凉的薄汗在两人的皮肤之间传递。柳曦无意识地下了很大很大的力气,她本就格外劲瘦的手背上青筋一条条浮起来。另一边杜明暖和方月涵拥抱着,杜明暖其实早就脱离了奖牌待定的危险区,此刻却觉得仍然陷在那种叫人窒息的紧张和苦涩里。
求求了,这两个人连难度分都是一模一样的,完成也真的难分伯仲,都这么优秀,就不能给个并列吗?不是有同分并列规则的嘛!前年世锦赛刚有过并列的先例,你们天天喊着接轨国际的国内裁判组倒是学学啊。简秋宁觉得自己大抵是快疯了,不,应该说今天大抵是一个倒霉透顶的大凶日子,否则怎么会先是犯了这么低级的失误把到手的奖牌砸没了,又要亲身经历方月涵和柳曦争这一块单项奖牌的两难场面。
标榜弱肉强食的竞争在到达一定的强度之后,总会在某些时刻显得毫无意义。高水平的选手不相上下的情况实在太多了,就一定要分出那个小数点后三位四位的高下然后来争这么几块奖牌么?可答案就是一定的,人为在某几个本来紧挨着的名次之间划下的天堑鸿沟逼着所有人一路残酷地打打杀杀,最终谁与谁都有可能兵戎相见。
成绩终于悄无声息地出来了。
14.433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