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尼十分想要质问这家伙为什么过来,明明最好的选择应该是跑离宅邸,去把诺卡他们找来,这样就算她变成一个白痴,她的舅舅也还是会付出代价。
无论是作为复仇还是帮助,这都不算差。
可她却又没法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她知道巴维尔过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然而此刻她却异样的安心。
即使此刻对方身上的盔甲毫无特色,就像是这个人一样——
毫无起伏的盔甲以及毫无纹饰的剑,除了本身盔甲和剑具有的功能以外,就没有任何其他用处,甚至连当装饰品都不行。
与其说它们是盔甲和剑,倒不如说是刚刚铸打完成的胚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特色。
和她印象里教廷骑士那一身装备完全不同。
而且,巴维尔在来之前就将那枚宝贵的储物手镯交给了摩恩保管,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一身东西。
不过,她的舅舅十分贴心,很快就为她解答了疑问。
“这可是流浪骑士的陪葬品!你这个肮脏的窃贼!”弗塞柯看着阻挡在他面前的巴维尔,愤怒地喊道,“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吗?!”
“原来拿走别人的陪葬品是件高尚的事。”挣脱束缚的梅兰尼立刻躲到巴维尔身后,嘴上还不忘讥讽,“哦,对了,还有你外甥女的金币。”
反正事情已经往最差的方向发展了,她也没必要再装什么乖女孩。
“所以就是这个家伙诱骗了你,要让你离开我?”弗塞柯看着面前的这个家伙,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放心,有了你母亲的教训,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个男人,绝不会让以意外发生。”
“男人?”
最近才被这个词调侃过的巴维尔,立刻从“流浪骑士”的震撼中回过神,疑惑地问道。
“别理他,他就是个疯子。”梅兰尼低声嘟囔了一句,“我们现在先想办法逃出去。”
这倒说的没错。
巴维尔十分赞同。
不管是四百年前的传说人物,还是梅兰尼这诡异的家庭关系,都不如活下去重要。
他在看到弗塞柯的那一瞬间就明白自己打不过对方,只有维尔德他们在才行。
作为南境教廷骑士团的一员,他还是比较遵从他们团长的教诲——对于自己无法战胜的敌人,死磕对方并不能彰显神的荣光,只有留下性命寻求帮助,最后击败对方才能推显神恩。
虽然会有一些例外的情况,但目前来说他还是很赞同梅兰尼的提议。
“你们觉得你们还能离开?”弗塞柯甩着手,将魔杖抽出,“窃贼就应该被火焰审判!”
炙热的火焰一左一右盘旋在弗塞柯的身后,拖拽在外的焰尾勾勒出旋涡的形状,如同恶魔睁开双眼,传播来自地狱的哀嚎。
原本已被灯光照亮的房间,此刻似乎又明亮了几分,那炽灼的热量将这间房间带入烈夏,即使只是呼吸也像是在将烈火含入腹中。
巴维尔不由得握紧手中的剑柄,紧紧盯着那两团火团。
他身上穿着的盔甲已经变成另类的烤箱,身体内的魔力不自觉地激发出来,被动抵御着这份灼人的热意。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候——等到那个法术向他们攻击来,这具盔甲可能就会成为他另类的坟墓。
巴维尔脸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盔甲上,很快就在热意的蒸腾下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丝毫踪迹。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实习骑士来回扫视着面前的男人,试图找到对方施法的破绽,否则他只能依靠伤势来换取躲避的机会。
如果只是躲避就会受伤的话,那他们能够逃出去的机会必然渺茫——对方能够不断向他们进行攻击,而他们只能狼狈逃窜,不断的消耗之下,最后就将演变成猫捉耗子的游戏。
一切都依凭对方的心情,而不是他们的努力。
看弗塞柯现在这样愤怒的样子,肯定不会有心情花费时间陪他们“玩”,依靠对方失误来翻盘的机会将更加小。
简直是必败的死局。
对方显然不是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理论法师,选择的是这种既能蓄积力量,又能随时出手的法术,完全没有给他留下近身的机会。
“巴维尔,你相信我吗?”
正当巴维尔决定冒险突进,看看能否将金币抢回时,梅兰尼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要解除你身上的魔力。”
这确实是一个关乎信任的问题,如果没有这份魔力作为屏障,那他接触到那个法术的那一刻,他就会成为一团焦炭。
但巴维尔还是抑制住了护佑体表的魔力,克制着对抗的本能。
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了,还不如赌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