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卡用魔力小心地将那台磨豆机牵引出来。
这不能算是一个简单的活。从他的魔力反馈来看,这台磨豆机上面已经布满裂纹,或许再受一次外力,那个脆弱的容器就会四分五裂。
作为他们现在唯一能够找到,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线索,诺卡觉得自己应该对它好一些。
起码不应该像巴维尔那样,试图用自己的长剑将它扫出来。
然后梅兰尼一个暴栗制止住了这位一直想有所表示的教廷骑士。
好吧,他不奇怪。
一位骑士就是应该身怀佩剑,而一位教廷骑士有个把储物道具也没什么。
小姑娘在一旁一边训斥比自己高两个头的教廷骑士,一边和地板玩踩影子游戏,而几个没有多少童趣的成年人看向那个从阴暗角落里救出的磨豆机。
在魔法光源的照射下,他们几个人都能清楚看到它残破又缺损的身躯。原本应该安静躺在它体内的黑色粉末从这些缺口中溢出,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拖痕,就像某种干涸的血迹。
很显然,在经过某种残酷的对待以后,它已经彻底没救了。
“不会有人在逃跑前还给自己磨上一杯咖啡。”维尔德平静地论述着。
诺卡也十分赞同。
这间屋子几乎看不到多少生活气息,除了这个惨死于角落的磨豆机外,屋内的其他物品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安静地等待着时光为它们织上灰的帷幔。
没有随手放置的水杯,水槽里等着冲洗的碗筷,或者只是一本摊开的书,一只摆放的笔,这些和谐中的不协调完全没有出现在这间屋子里,就好像这间屋子清理完了自己,随时等待着一个新的主人入住。
如果萝丝女士是个一丝不苟到偏执的人,肯定不会放任这样一个可怜的磨豆机躺在这暗无天日的角落里,得不到应有而体面的安葬。但如果这一切都来自其他人的“清理”,那么这台磨豆机就是萝丝留下的提示——
她并非是自愿失踪。
“她和对方互相之间认识。”诺卡看着磨豆机喃喃说道,“那个人喜欢喝这种咖啡,要么他们关系很好,要么萝丝比那个人地位要低。”
否则,她不会取出磨豆机为对方研磨。
这种事说麻烦也不麻烦,但说简单又有些枯燥,一般人不会为不熟悉的人做这种事。
而萝丝能够取出磨豆机研磨没有引起对方怀疑,说明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件事,这就像是他们之间的某种固定流程。
至于萝丝是那个喝咖啡的人?哈,这间屋子除了这一小撮咖啡粉,就再没有看到其他有关咖啡的东西了。即使萝丝也会喝这种咖啡,但这种咖啡一定能够和那幕后的人有所关联,所以才会被“清理”掉。
真可惜,诺卡遗憾地想着,这些咖啡豆已经被彻底研磨成了粉末,他觉得应该没人能靠这样的形态辨认出这些豆子的品种。
而且,这些咖啡豆的味道其实已经很淡了,淡到他必须要将粉末放到鼻尖前,才能闻到那随时都会消散的咖啡气味。
摩恩发现自己这位同族总是能在想不到的地方为自己带来惊讶,他完全想不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如果王城那些警探也能做到这样,而不是靠着人人都有的蛮劲抓住看到的人使劲询问,那星辰场的名声也能好上些许,那些积压的案件也能多破获一些。
虽然他对于德维恩那套占星师的说辞不太感兴趣,但……堂堂王城的警员,竟然总靠着和观星所近的缘故,时不时地找占星师获取破案的“预言”,这也不是什么合理的事吧!?
莫名的,他感觉自己理解了德维恩的想法,这样好用的一个人肯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比如现在,他就很想让对方在结束之后跟自己回王城,好好训练一下那些警员。
虽然他不打算继承占星师的位置,但他总归还是个占星师学徒不是嘛,想来那位脸熟的警长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可为什么是一个人?”维尔德问道。
他倒是没有摩恩那么惊讶,毕竟在船上的时候他就窥到了自己这位恋人的些许本事。而且,他也没有什么为精灵族治安担忧的心思。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能从这台磨豆机上推断出萝丝接待的事一个人。
“哦,也可能是两个人、三个人,其实我不知道人数。”诺卡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只是这样说比较顺口。”
这可真是不行,如果因为他这不严谨的表达将路带偏,那比他们找不到线索还要糟糕。
就在诺卡还想再说什么补救前,摩恩先开了口。
“确实是一个人。”他十分肯定地说道,“如果让萝丝失踪的不是两个小孩,或者口味独特喜欢清淡的人,那喝咖啡的就应该是一个人。”
“这样的分量,一般只会冲泡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