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海水,海水,还是海水。
广袤无垠的海洋呈现着湛蓝的色彩,阳光涂抹在每一道起伏的边缘,波光粼粼。
看着海浪被巨轮分隔,看着海风吹拂起布料,面对这样没有任何事物遮挡的远阔景色,那油然生出的豪情催生出了不知道多少赞美这样景象的诗歌与词句,经久不衰,在人们的书籍与口耳中流传。
反正诺卡自登船以来就不知道听过多少人在甲板上赞颂这些句子了——有迎着刚刚从海平面升起的太阳赞美那壮丽的景色,也有对着正午时分无垠白亮的海面高叹豪情的人,就算是到了晚上,还会有人对着悬挂在天上的月亮和沉没在海中的冰轮诉说自己难耐的心意。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隔上几天就会来这么一次,虽然人是不同的人,但说出来的话倒是没有多少差别,除了在措辞上有些微不同以外,别的部分可谓是完全一模一样。
最开始诺卡还会为这些优美的词句感到惊叹,对这些贵族在文学上的造诣感到惊讶,直到他听到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说出同样的话为止。
虽然说能够记住这些词句,并且在恰当的时候使用出来也需要一定的水平,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些差别。
可能这就是模仿和创作的区别?
至于他为什么会听到这么多次?还不是为了能和维尔德一起欣赏这样的风景,所以才总是找机会过来,结果每次周围都是同样想法的人,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有人在旁边抒发情怀。
不过,不管怎样令人心潮澎湃的景象,看久以后也容易失去兴致,再加上一望无际的海洋实际上没有什么能够用来参照的东西,在远离陆地以后显得愈发单调起来。
自从离开“海之角”以后,来这处观景台的人也迅速减少,大家更喜欢将时间花费在甲板的躺椅上,享受海风和阳光,或是室外的泳池以及室内的娱乐场所,而不是继续来这里,看着没什么变化的海面发呆。
商场、体育馆,甚至还有一间赌场,在离开“海之角”以后,这几处可以说是最热闹的地方,能够消耗旅客们多余的热情。每天晚上都会有举办的宴会,唱着歌剧的演员每晚都会表演不同的节目。
梅兰尼似乎十分喜欢这些表演,每天都十分期待晚上的到来。
据说现在的剧目正在表演悲伤的妇人终于忍受不了虐打孩子的丈夫,决心下毒杀死对方的桥段。
虽然诺卡很疑惑这样的剧情给一个孩子观看是不是不太好,但看队伍里的另外两个本地人都没有说什么,他也决定遵照风俗。
“先生,这是您的冰咖啡。”
诺卡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浓郁的芳香飘散在空气之中,透明的杯壁上还挂着新生的水珠,正渐渐凝聚,想要落下。
只是……
“一定是弄错了。”诺卡看着将咖啡送来的侍应生,“我并没有点任何东西。”
“不,这确实是您的。”侍应生笑着说道,“这是我请您的。”
“……”
诺卡差点就要转头去和维尔德解释了。
“……感谢您当时的提醒。”
诺卡这才仔细端详起对方的容貌,结果发现确实有那么些熟悉。
金色的发丝,年轻的面容,略微鼓起的腮帮让他显得有些稚嫩,这就是那个当时在多兰的旅馆差点和他相撞的服务生。
不过这回对方的衣着就得体多了,除了身上残余的咖啡香气外,和其他的侍者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多兰的旅馆和在海上航行的菲莉卡号,就算是打工也不会这样选择吧?
就像是看出诺卡的疑惑,对方笑了笑,解释道:“像我们这些船上的侍者每趟出行都是要轮换的,在船入港前就在多兰待命。之前旅店太繁忙了,商会就让我们临时顶上。”
“让您看到那失礼的样子真是抱歉。”
“啊,没事。”诺卡看着那头金色的头发,因为帽檐的阴影而显得像是橘黄,后知后觉地补充了一句,“以后注意些就好。”
“当然。”侍者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将其余的点心摆放在桌上,“这些还请您慢慢享用。”
“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说完,对方也没有继续停留,端着已经空余的餐盘便离开了。
诺卡看着摆放在桌上的甜点,虽然每样只有一个,但品类却算不上少,光是靠颜色就能拼出一份彩虹。
“给伊斯格勒商会打工都这么有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