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上的差异让诺卡和朋友之间的话题逐渐变少,即使在吃饭的时候仍会碰面,他们也只能从那贫瘠的、共同度过的时光中找到一些聊天的内容。
在搬进为每个人准备的独立房间时,诺卡便明白了,有些人只是路途上的旅伴,他们只是共同行走这一段路,总会因为目的不同而分开。
当然,十二岁的他并没有想的如此明确,他只是有种隐约的感觉——他和朋友们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无所不谈。他们或许仍会在见面的时候笑着交谈,但内容却只剩下过去的时光。
十二岁的小诺卡觉得自己理解了孤独,理解了成长,并且在自己的内心窃喜,觉得这样很酷。
每一个男孩子或许都会有这样的时刻,会觉得自己独自一人的背影十分酷炫,自己在那一刻成长为了一个男人,有着成熟的魅力,能够吸引所有人。
反正诺卡当时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这部分诺卡不打算讲给维尔德听。
“后来我就接触到《伊甸》这款游戏。”
诺卡第一次听说这款游戏是在十六岁,是同学在聊天时聊到的,让他第一次知道这款运营了超过一千年的游戏。
由超脑安卡洛斯进行推算,构建出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在这个游戏里,每一个NPC都有着自己的逻辑和生活,会对玩家的行为作出反应,会因为玩家的作为而改变行动。
就像是活生生的人一样。
这是只能依靠安卡洛斯那份超越时代的算力才能构建起来的游戏,也是至今唯一一个能够运营千年而仍旧拥有新鲜感的游戏。
每一个事件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份经历都是不可复制的。就像宣传说的那样,《伊甸》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让玩家能够体验另一种人生。
不过当时的诺卡听到这些以后也只是惊叹而已,并没有去进行尝试。
原因很简单,他没钱。
虽说培育所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发一笔钱作为零用钱,不过诺卡都会把钱换做杂书或是零食,没有剩下多少,也不可能忽然拿出一笔钱来购买游戏所需的设备。
于是他也只是听一听,惊叹一下而已,生活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把钱变成杂书和零食,同样能够给他带来快乐。
直到他工作以后。
“我是一个法官,按你们的说法应该是审判罪行的人。”
诺卡跟维尔德解释到,他也不清楚这个职业在通用语里应该怎么说。
这份工作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在超脑的帮助下,许多的工作都能够得到简化。无论是文书的撰写或是罪责的推定,超脑都能为他们提供一个近乎完美的结果。甚至有不少的声音认为,这份工作已经可以取消了,所有的罪行都可以交由机械进行判断。
诺卡不知道如果真正实行这样的措施,是否会变得更好。只是……
“能够审判人的,应该是同样的人。”
即使超脑给出的结论有多么完美,诺卡仍旧会自己再判断一遍。他无法知道,一个机械是否真的能够明白人类的情感,拥有一颗属于人类的“心”。
他会去观看每一个被自己判处死亡的人行刑的过程,会去查看每一个被自己剥夺自由的人生活的情况。因为他知道,这份判决并非是出自于机器,而是出自于自己。
哪怕每一次的结果再如何正确,哪怕每一次的判决是如何公正,如果机械只是僵硬的引用法条,而不明白人类的情感,那么终有一天会出现问题。
出于这种目的,诺卡决定尝试一下《伊甸》这款游戏,去观察安卡洛斯是否拥有“心”。
虽然后来这个目的被搁置了。
因为他查到了一份安卡洛斯的人机验证的测试结果。即使最后的结果高达99%,却仍有最后的1%将它与人类之间划下了一道界限,一道无法逾越的界限。
不过诺卡确实被游戏所吸引,这份沉浸的冒险体验也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即使没有了目的的驱使,他仍然继续着这个游戏。
总归他闲着的时候无事可做。虽然同事也会劝他养些宠物,不过诺卡觉得自己并没有能够负担另一个生命的能力,索性把时间都投入到游戏里面,也算是给自己一个目标。
“那一天,我和往常一样躺进营养仓里,准备进入《伊甸》里,结果等我清醒的时候我就出现在了这里。”
“出现在了威兹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