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从糖分中汲取而来的快乐,诺卡慢慢消化着维尔德所说的信息。
如果这场每隔一百二十年的灾难有一部分是从鸮语森林开始的话,那么来到节夏镇的人对“深渊”这个词语如此忌讳也能够解释了。对于这些要进入森林搏命的冒险者来说,这种晦气的词语当然最好不要说出口。
即使这是毫无根据的自欺,即使这样也不能避免灾难的发生,但人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样做就能够避开灾难。
想到节夏镇,诺卡很快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节夏镇不单单是为了收集森林的材料才建立起来的?它在魔潮爆发的时候也是抵抗的营地?”
“对。”维尔德愣了一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魔潮更感兴趣,不过还是解释到,“公会规定了,高级冒险者需要在魔潮爆发时前往前线战斗,否则就会剥夺他们冒险者的资格。”
“节夏镇的设施都有些老旧了,大部分人都想着反正战后要重建,也不愿意多花钱。”维尔德想到帕尔默出发前塞给自己的信,继续说到,“帕尔默大概也打算趁这次暴雨多要点钱,把公会的东西都翻新一下。”
想到出发前看到的,大家似乎都没什么伤感情绪的样子,诺卡抽了抽嘴角。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后面的路途上,两人分享完了糕点和茶水,就在诺卡思考后面的时间该如何度过时,地平线上渐渐升起了一道灰色的城墙。
“不是说最近的城市要三天才能到吗?”
看着那堵越来越高的城墙,诺卡十分疑惑。那些来到节夏镇的冒险者全都说节夏镇去最近的城镇要三天时间,让他上车的时候还在思考车子晚上会不会停下,不然这三天他们吃喝拉撒不是都得在车上?
结果这才四个小时不到,他们都能看到城墙了!
“如果靠走的话,确实需要三天。”维尔德指了指窗外与他们相向而行的冒险者说到,“大部分人其实不太会选择坐魔晶车。”
“为什么?”
诺卡感到十分疑惑,虽然这车子的速度也不快,但怎么想都要比走路要好。
“太贵了。”维尔德回忆了一下价格,说到,“坐这么一次大概要五十银币。”
五十银币,已经足够一个家庭一个月的开销了,对于想要发财的冒险者来说,这可算不上多小的数目,还是宁愿多花点时间用脚走过去。
诺卡也想不到只是坐次车就要花那么多钱,明明他去租车的时候也没人要他付钱。
他理所当然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些车其实平常都是给镇子运送物资的,每个势力都会有几辆,我们今天也只是提早发一辆车回去而已。”
听了维尔德的回答,诺卡觉得自己现在的定位大概是什么瓜果蔬菜,因为不太好吃被退货了。
两颗人形瓜果最后站在了城门外,等待着进城的检查。
看着在他们下来后自顾自开走的车子,诺卡有些好奇:“它要去哪里?”
“车库。”维尔德倒是很清楚这些流程,说着,“我们之后回去的话也要到那边上车。他们上午的时候会把物资装上车,我们到时候就跟着回去。”
听着这种描述,诺卡越来越觉得他们像是某种瓜果了。
瓦伦城作为最靠近节夏镇的城市,也是抵御魔潮的前线之一,高大的城墙在城门前投下一片厚重的阴影。
巨大的石砖建起了壁垒,战斗的划痕遍布其上,时间的流逝刻下裂纹,还能在上面找到修补的痕迹,填补的空缺。它静默的矗立在这里,任时光雕琢,将文明守望。
诺卡仰头看着,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这面墙就像是从历史中走来,未来还要背负着人类的希望,继续走下去。
“冒险者公会的人?”
听到了检查员的话,诺卡立刻回过神,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徽章拿出来,在这边输入魔力……”
诺卡在检查员毫无生气的声音下输入了自己的魔力,用于检测的魔纹板立刻变化出了图案,供人对比。
“行了,过去吧。”
只是敷衍地看了一眼,检查员就把徽章丢了回去,挥了挥手将人放行,然而在看到整个包在斗篷里的维尔德时,声音中立刻带上了警惕:“你!”
“他和我一起的。”见检查员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诺卡立刻把人揽了过来,承担起自己沟通的功能。
诺卡终于意识到了这份活有多不好做——维尔德比他高了整整半个头,他得把手抬起来才能揽住对方。他觉得自己因为久坐而有些疲劳的肩膀得到了拉伸。
看着检查员怀疑的眼神,诺卡觉得自己大概也被划进了可疑人物里。其实带着斗篷和兜帽的人也不算少,只是没人会像维尔德一样包得这么严实。如果不是知道这下面的人是谁,他相信自己见到这种人也是充满警惕的。
“把脸都遮住干什么?!”
“他毁容了,不太好见人。”
“噗嗤。”
听到从身旁传来的轻微笑声,诺卡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要挂不住了。
怎么这个人把活推给自己了之后还带拆台的?知道你长得好看不能露脸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