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精致踩着恨天高抱着厚厚一叠试卷的年轻女人风风火火的进了办公室,看到呆站在门口的江结夏时招招手,招呼着他走到自己办公桌前。
年轻老师将手中的试卷“嘭”的一声砸到办公桌上,桌子不堪负重发出“嘎吱”的抗议声来,江结夏默默扫了一眼脆弱的桌子,忍不住想,这桌子质量不行啊……
女老师扶了扶眼镜框,随手拉过一个凳子,“坐。”凳子脚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短而尖锐的响声,她开门见山道:“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新班主任,你可以叫我方老师或者方姐。
“好的方姐。”
方晴笑了笑,倒是没想到江结夏这么自来熟,她抓起桌上的一张纸,江结夏探了探头,看不全乎,只能看到上方“个人信息表”五个大字,应该是他的个人信息。
方晴扫了两眼信息表,再次看向江结夏的目光里多了些许担忧,“你的身体休养的怎么样了?”
“没事了。”
何止是没事,医生说他早就好了,要不是夏女士想顺带在国外旅个游,他上学期就该回学校上学了。
当然了,他自己也不是很想回学校。
所以,他和夏女士一拍即合,给他办了一年休学。
方晴“嗯”了一声,朝面前大男孩看去,上下打量一番后,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这头发……”
“我没染。”
江结夏像是一早就知道她要问什么问题,仿佛早就回答过无数次,他一气呵成不带一丝卡顿的说了一大段话,“一没烫二没染。遗传的,纯天然的,娘胎里带的,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人工成分。”
方晴看他一本正经十分熟练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她犹豫片刻,又看了看那一头深棕色的头发,十分不确定:“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我说的是假话就让我每次考试都不及格!”
这个毒誓,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很十分恶毒,但架不住他的头发过于独特。
从小,江结夏关于头发有没有染这个话题已经不知道回答过多少次了,可是每到一个新环境,总有无数人好奇地询问,他的头发是不是染的,染的什么发色,在哪儿染的,Tony是谁,店在哪儿,花了多少钱。
他默默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神情纠结的方晴,原本坐的直挺挺的身子突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向椅子背靠去,认真建议道:“方姐,要不你把我爸喊来?你看看他是不是顶着一头和我一模一样的头发。”
“臭小子,又嘴贫!”
方晴还没回答,身后传来了老孟的声音,“方老师,他头发确实没染,我高一见他就是这个颜色。”
江结夏刚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下一秒老孟又开口,“一年不见还是这个颜色,染的质量没这么好。”
“我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原装!”江结夏默默收回了目光。
方晴从凳子上站起来和老孟说话,江结夏磨磨蹭蹭起身朝老孟身后看去,却看了个空,老孟身后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
“看什么呢?”老孟回头,江结夏慢慢收回视线,懒洋洋开口,“看钟,看时间,看什么时候下课,看我什么时候能走。”
老孟脸色一沉,这小子气人的功夫是半分不减,他沉着声,质问道:“你的校服呢?开学第一天就不穿?刚在楼梯间就想说你了,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方晴也朝江结夏看来,原本她的第二个问题也是询问他的校服。
海城中学校规第一条就是校服的穿着规范,因为学校里学生家境背景差别悬殊,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在穿着上学校一刀切,所有人必须穿校服。
当然,海城中学的校服就分不同季节和场合设计了好几套。
“校服?”江结夏歪歪头,眼神无辜极了,一拍脑袋,“哎呀,我这脑子,这不大病初愈给忘了嘛,明天一定,一定!”
“江结夏。”老孟气不打一处,“明天穿?这个话你自己信吗?”说着,他回头看向方晴,“他这个话,高一说了一整年,实现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老孟老孟,别生气。”话术被拆,江结夏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略一思索,又脸不红心不跳地委屈道:“我本来是想穿的,但是一年没上学,校服小了,裤子都短了半截,实在是没法穿啊……”他抬了抬手,又指指裤脚,“我大病初愈,医生说了不能着凉,今天这么热的天我还穿着厚厚的卫衣呢。”
一番话说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连方晴都相信了,连声劝道:“孟主任,既然这样,不如给他缓两天?”
老孟脸色没有一丝缓和,“不行。”
江结夏沉默着想还有什么借口可以用时,老孟开口,“校服小了是吧?放学去体育馆报我名字,我送你一套新的。”
江结夏瞪大了眼,老孟够狠,这招够毒为了让他穿校服,真是下血本了!
不过,问题是,他有校服,还有很多套,当时夏女士担心他长个儿,特意每个型号买了两套来着,他一点也不缺校服。
“老孟……孟老师,我觉得就不用让您破费了……”
“孟主任。”一言不发的方晴插了话,“江结夏同学说的有理,不该让您破费。”江结夏忽然收到了来自方晴略带欣慰的目光,“我是他的班主任,这个校服理应记我账上。”
“方姐,我觉得……”江结夏觉得这件事还能再挣扎一下,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堵住了他的话。
“孟老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楼梯间撞上的那人。江结夏蓦地绷紧了后背,克制住了心底疯狂想要扭过头看看来人长相的冲动,这会儿他也没什么心情争论校服的事情了。
“闻松来了啊。”
“来来来,自己过来拿课本和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