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的疗养院在一处半山腰上,在回去的路上林淮没有感觉,但越靠近他却越发紧张,最后,他选择了绕道到附近的小坡上,他试着整理了下思绪,只是快速看一眼而已,林淮这样告诉自己。
林淮他躲在小山坡树后,他看到了看上去有些焦虑不安的林雅,她原地踱步,护工拿着药瓶,在劝什么,她焦躁地咬着自己的手,牙关打着颤。
林淮心往下一沉,这个状态……和上次分别,几乎看不出来区别,情况还是不太好,为什么姐夫说好多了?
突然,林雅猛地一把将药瓶打到了地上,林淮本以为她会震怒,疯狂地发泄自己的愤怒,就像之前见到的数次一般,然后这回她却像个小女孩一般蹲了下来,蜷缩着身体,抓着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对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弟弟也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林雅崩溃地大喊,“他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全都去死,好可怕,我受够了,好可怕,我要出去,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这里太可怕了,好黑好冷……”
另一个护工从房间里奔来,她看上去有经验多了,低声安慰着林淮,但最后林雅几乎是被半拖着带回房间的,她看上去狼狈极了,林淮记得自己的姐姐一贯是最讲究干净和格调的,记忆中,她总是坐得笔挺,举止端庄,如今却被人拖着。
看着林雅回到了房间,林淮才缓缓回神,方才扶着树干,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他攥紧了拳头,现在松开指尖全是树皮屑,有些嵌入了肉里,还隐隐做痛。
林淮叫了车,来到疗养院门口,准备离开,却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姐夫。
看到林淮,姐夫愣住了,姐夫张了张嘴。
林淮这时也想起了姐夫的话,准备好了,就联系他,准备好了么……当时他没有细思这段话。
“林淮,小雅她今天突然状态很不好,平时她不是这样子的,她已经稳定了一段时,可能是换药的问题。”姐夫急忙解释。
“没事,我知道的,”林淮说,“赶紧去看姐姐吧,拜托了。”
没关系的。
这本来就是他该承受的,他是最不该期待好转和原谅的人。
看到林淮第二天就回来,其他人没什么反应,知道内情的方数则倒是有些惊讶,他皱着眉,在其他人给林淮讲最近进展的时候,都没有离开,平时这个时候,他是不会浪费自己时间听些重复的事的。
这个案子之所以需要他们外出,一家建筑公司在挖地基的时候从挖出了人骨,报警后,深挖下去居然发现了数十具人骨,这处地基之前是个孤儿院,旁边零星还有几处村户,人骨里没有一具是儿童的,基本都集中在青年和中年这个年龄段之间,至少遇害的不是孤儿院里的孩子。
他们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挖掘出来一份证件,是他们局里之前失踪的一个警察,这个警察失踪的时候带枪,当时还有徇私舞弊的嫌疑,所以局里以为他跑了,追查了好一阵子,不过目前人骨里并没有这位警察的遗骸。
失踪的这个警察可能遇害了,也有可能就是凶手,也有可能只是单纯证件丢在这里了,因此他们过来协助调查。
卢韵音也帮忙出去问话了,孤儿院早就废弃了七八年了,时间实在太过久远,她擅长帮人回忆一些细节,很能派上用场。
这个年代久远,案件本身也极为复杂,虽然他们着重调查点是那个失踪警察的下落,整理材料仍旧花了不少时间,加上他几乎是在一天内跑了两个城市,一趟下来,林淮感觉自己有些吃不消,他走到门口,想透透气。
林淮疲惫地揉着自己的眉头,却没有想到方数则也跟着走了出来,他看了林淮一眼。
“有些事急不来,慢慢来吧。”方数则说,林淮感觉对方不仅仅在说案子的事。
林淮沉默了一下,正准备应答,不料大门口突然传出来一阵骚动,人们交头接耳,还有人在哭。
林淮回忆起来,当时大脑其实是没有任何想法的,林淮和方数则就是很普通地一起走了过去,看到一个人拿着证物袋,里面是带血的证件,血刚好盖住了照片,林淮一扫,只看到了证件上的名字。
卢韵音。
23.
卢韵音“失踪”了,但大家都知道她凶多吉少。
关于嫌疑人的身份,大家之前都集中在40岁至55岁之间,没有人考虑过孤儿院出身的孩子,毕竟那个时候他们才十几岁,没有能力犯下这种案子,正常人下意识认为他们更该是能提供线索的人,卢韵音这天的询问对象也都是这些人。
当天排查问话结束后,卢韵音告别了搭档,想尝一下附近的特色食物,在这个期间,独身一人的她被嫌疑人搭话了,她对40~55岁之间的中老年人应该相当警惕,反而孤儿院出身的如今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会让她放松警惕。
她意识到事情不对,她假装一切正常,准备在离开后就联系他们,却被嫌疑人警觉。
这大概率是个一老一少的组合,年轻的嫌疑人在孤儿院长大,同年长的嫌疑人交情匪浅,他们亦父亦友,这种默契需要长时间的培养,因此年轻的嫌疑人可能一直呆在孤儿院直到长大成年,年长的嫌疑人可能是工作人员,也有可能是在附近的村民,独身,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