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这案子判决前,嫌疑犯都喊冤了,而且他们说有严刑逼供的情况,后面上访也被政府打压,电话线被卡,不准坐火车,汽车还没上去就被拉了下来。”
“所以新闻就这样报道了?”陈深问。
“作为记者当然要把真相报道出来,而且当地政府打压他们上访,记者当然要从舆论上给予支持。”陈红说,“在舆论的压力下,政府不得不重新调查,并且翻了案,受害人也得到了应有的赔偿,涉事民警也被处罚。”
“翻案的关键是什么?早先的人证物证,哪一个出了问题?”林淮追问,陈红惊讶地发现这一瞬间林淮的气势迫人。
“这些细节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写报道的,那时候我还在大学呢,”陈红皱眉,“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后来连李欢玉自己都改口供了,这事还能有假。”
“你说李欢玉自己都改口供了……?”陈深若有所思,林淮感觉这话里有什么关键的地方,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陈红就又开口了。
“所以这事到底是什么事,你们怎么突然查起了李欢玉的资料?”陈红灼灼地盯着他们。
林淮顿时感觉头大,要是让这位知道李欢玉疑似被谋杀的事,又有报道要诞生了。
见两人没有马上回答,陈红又逼问:“你不告诉我,这事我也查得出来的。”
“也没打算瞒着你啊,”陈深叹了口气,轻轻一笑,“这姑娘今早跳楼自杀了,我们查亲属想让人来认尸,这报道你就先别写了吧,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而且眼下不是有更重要的。”
陈红听完,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没必要写,她看了一眼表,突然发现再不回去写稿子就要赶不上了,她同陈深要了个联系方式就匆匆走人了。
林淮心情复杂地看着陈深微笑同陈红告别,这人的本事他今天算是见识了。
“你还真厉害……”
“也没有吧,你大哥身边助理不少吧,就没有我这样的?”陈深笑道。
“……”这话提醒了林淮,林淮转回了头,也许有,只是他从来没注意到,只是为什么他偏偏注意到了陈深呢?
林淮摇了摇头,开始搜索当年的新闻报道,尤其是当年翻案的细节,不过让他遗憾的是,这些报道里对于这些细节没有多说,主要都在描述遭受冤案的嫌疑犯所受到的伤害,以及他们翻案后的喜悦、对未来、过去的迷茫。
现在他阅读的这篇报道以这种方式结尾:
“李瑞(李欢玉的大舅)狱中的五年不仅消耗了他的身体,也磨灭了他的精神,他说他现在都不敢外出见人,总觉得身边的人都在议论他、戳他的脊梁骨,他的母亲、李欢的外婆也在案发后郁郁寡欢,三个月后就离开了人世。除了没有尽到孝心,李瑞说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妻子和女儿,让她们背负了不该有的骂名,他倒现在都搞不懂为什么外甥女要撒那样的弥天大谎。
当记者问起将来的打算的时候,李瑞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拿到国家赔偿后,他打算把家里的老房子装修下,改善下现在的生活……”
林淮关掉了报道,比起这些报道,他更想直接看当年的卷宗。
陈深也在翻看当年的新闻,他翻阅得极快,很快就找到了一篇更早时期的报道:“这件事案发时没有什么太多的报道,倒是翻案的时候从头报道到了尾。”
“从头……?”林淮想到了什么。
“嗯,记者一开始就从李欢玉母亲口中得到了整个案子的许多细节,报道非常详细地描述了这个案子,并提出了疑点,而且还泄漏了李欢玉就读大学的地点和一些细节,我觉得我都能猜到是哪个大学了。”
“……”这点让林淮感觉很不好,“我们先看监控吧。”
两人和小区保安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看完了监控,没有发现重点目标,而且小区老旧,监控并没有覆盖到整个小区,如果有心人想绕开监控的话不是做不到,这让事情一下变得更麻烦了,从同事朋友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李欢玉平时为人安静沉默,不是会与人结仇的人,也没有恋人。
这一来嫌疑就转到了六年前翻案的那批人身上,可是李欢玉背井离乡地来到这里,当年那些人翻案后,也是没在家乡呆下去,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调查取证的难度一下加大了。
嫌疑人一共十人:李欢玉的母亲、两个舅舅、四位邻居以及邻居的亲属,虽然其中两人已经因病去世了,但是却不能保证不是亲属复仇。
林淮坐回办公桌上,拿着犯罪现场的照片又看了一遍,现场的打斗痕迹其实并不明显,由此两人都认为凶手应该自带了凶器,凶手攻击了李欢玉,李欢玉出于恐惧从玄关跑向了阳台,过程中碰翻了花瓶与两个杯子,至于最后的坠楼究竟是李欢玉慌不择路还是被凶手推下去就不得而知了,具体还得等尸检结果。
林淮皱着眉,他看着房子精致的装修与摆设,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了电脑,登陆了查询系统,发现李欢玉的房子是四年前自己买的,那个时候她才刚大学毕业,又和亲戚断绝了关系,哪里来的钱买房?
如此一来,买房的钱怎么来的就很有意思了,林淮把这点发现告诉了陈深,再细查后,两人发现李欢玉这笔买房的钱是由一个叫廖年的人打给她的,但查了下后,他们发现这个廖年和李欢玉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关系,两人在不同的城市,看上去不会有实质上的交际,这就十分有趣了。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林淮开始查廖年这个人的流水,这人的流水十分古怪,明明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但是资金流水非常大,查起来也麻烦,林淮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这人不会是个专业洗钱的中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