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他现在终于努力找到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了。
柳笙留下来住在了屈雪的小木屋里。
徐敬去找屈雪的时候经常看到他忙里忙外,又是沏茶又是招待还跟他说屈雪现在还没醒,让他有什么事先等等,一副主人做派。
这让徐敬非常不爽,坐下去后就不挪屁股了,似乎真的打算等到屈雪睡醒。
柳笙脸上倒也不见尴尬神色,从从容容的拿出针线开始缝制软垫。
他的手灵巧得不像话,而且速度极快,刚刚还在往布兜里塞棉花,等徐敬喝完茶的功夫,他就把软垫缝好了,抓匀里面的棉花,摆在椅子上。
弄完这个,他开始烧碳,不知从哪里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个手炉,等碳烧热后,先是往里面细细铺了一层灰,然后取出碳放进去,再用布袋子把手炉包起来,仔细的熨着刚刚制好的软垫。
熨到一半他忽然放下手炉往里间去了,没一会儿就扶着屈雪出来,让他坐在方才熨好的软垫上,还带着热热的温度。
屈雪大抵有些不舒服,身上出了一层虚汗,一只手用力的隔着衣服按在小腹上,似乎那里正在疼痛。没人住进来之前,他睡着冷床铺,吃着生肉,喝着冷水,痛了就企图用这种强硬的方法来止痛,止不住就自己强忍着。
柳笙生碳的时候就煮了红糖生姜水,见状将勺子喂到他唇边。
屈雪看了他一眼。
“喝一点吧。”他温声道,然后就着勺子,给屈雪一勺一勺喂完了碗里的红糖姜水。
喝完之后屈雪的脸色好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见屈雪没有拒绝柳笙的投喂,徐敬心里竟然出现了一丝说不上来的滋味儿,仿佛翻涌着一股股淡淡的酸水。
他之前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让屈雪放下戒心,允许他稍微近身,可这男人不但在这里赖着住下了,还作出一副主人模样。
他嫉妒的根源,是屈雪没有拒绝柳笙的亲近,这个细长眼,书生相的男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优点?还是说......这人就是让屈雪沦落到这个偏僻村落的罪魁祸首?
但这不应该呀?如果那真的是这个男人,屈雪就更不应该接受他的亲近了。
徐敬百思不得其解,清了清嗓子,试图在他们面前引起一点存在感,“你是不是有些难受,不如我来替你把把脉吧?”
柳笙不着痕迹的把他挤开,说:“没事,我来,我也懂医术。”
他捡起屈雪搭在膝盖上的手,先是皱了一下眉:“怎么这么冷。”然后把他的手放进手心里细细的揉搓,呵了呵气,目光变得疼惜。
他做这些的时候,屈雪脸上不太有表情,只是对徐敬示意性的颔了颔首,“谢谢你今日过来看望,我吃了你的药已经觉得好一些了。”
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番话总有些赶人的意味,徐敬心里的酸水冒得更大了,咕噜咕噜作响。
等徐敬走后,柳笙半蹲在屈雪身前,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当指尖触碰到小腹上的那道疤时,他似乎瑟缩了一下,抬起一双微红的眼睛看屈雪:“这该疼了多久。”
屈雪没说话。
于是柳笙剥开他的衣服,吻上了那条狭长狰狞的疤,当滚烫的唇触碰到冰冷的小腹,屈雪的身体几乎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柳笙把手炉垫在了他的后腰,嘴唇一路往下。
......
事后柳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准备去给屈雪做些吃食。
而屈雪就站在原地,合拢衣物,低头给自己系着腰带。及膝的长发有一部分落在臂弯上,他的神情几乎算得上冷倦,似乎这种事已经无法给他带来太多的欢愉。
柳笙拨开他的手指,把屈雪理了半天的衣带从里衣内侧抽出来打了个结,他把腰带放得很宽松,说:“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勒到你?”
屈雪迟钝的抬头,目光凝在他的唇角片刻,然后抬手拭去那一点痕迹。
柳笙倏然朝他展露一个笑来,他原本就有一副好皮相,这一笑便是霞姿月韵,皎皎明朗的不掩风光。跟柳成杀比起来,他更像一个纯然无害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让人生不出任何戒心。
因而柳笙也比柳成杀更像梅晋所期望中的,那副更偏向于他父亲的温文性格。
屈雪望着他转身出去打水的背影,按住了自己剧痛的额头,神色在痛苦和迷茫之间交替片刻,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曾在紫枫山时,柳笙因为日日都被关在洞府中,为了给自己找点儿事做,他练出了一手好厨艺。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在刀剑上持有的天赋,经由他的手切出来的肉都可以码得特别漂亮,给人一种吃起来也会更好吃的错觉。
他在小木屋的后院里支起一个棚子,又砌了一个小小的灶台,每天在上面变着花样儿给屈雪做饭,有时候会用屈雪带回来的妖兽肉,有时间会自己出去猎一些野兔,或者带回来几条鱼,但是每天端上桌的菜式都是不重样的。
过了几天,他向村子里的村民薅了几只鸡鸭回来放到后院里去,似乎真的要打算长久在这里居住下去。
屈雪尝试过漠视他,拒绝他,完全视他于无物,可这依然没能将柳笙赶走。
那双轻柔的,总是布满关切的目光温柔的落在他身上,问他:“雪雪,你现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去弄一只烧鸡给你吃好不好,我保证会很香的,你以前很爱吃这个。”
屈雪想,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待柳笙。
柳笙做错了什么?他是他曾经的爱人,还在紫枫山时每天都心甘情愿的被他以保护为名关在洞府里,一心一意的等他回来,然后拍去他身上的风雪说上一句:“回来了,我等你很久”。接下来他们会抱在一起,互诉爱语,在床上温存。
他们本该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可是现在柳笙没有变,他的感情还停留在他们相爱最浓烈的时刻。
可是自己却变了,变得面目全非,身心俱劳,除了每天混混沌沌的状态以外,他只能勉强榨干自己的思绪,挤出一些最坏的情绪来面对一个爱着自己的人,并在横跨数百年光阴的偏差之下,将自己,将对方,双双耗得精疲力尽。
柳成杀真的很狡猾。
屈雪憎恨这样的狡猾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