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梦用力憋着气,伸出一根小指头,脸都涨红了,良久之后才催生出一丝丝的灵力,具象后绕着他的指尖打转,然后慢悠悠的往屈雪的方向飞去。
可惜还没到达屈雪面前,这缕灵力便散了。
“爹爹,你看到了吗?!”屈梦兴奋得上蹿下跳:“我做到了!!!”
屈雪合上书卷,揉了揉额头,“不用嚷嚷,我看到了。”
屈梦仍旧不停的大声叭叭:“我要告诉麒宇,是我比他先学会的!!!”他现在做什么都要压麒容那位族弟一头。
柳成杀从外面施施然落在窗口上,半蹲下来探进一半身子,:“学会什么?”
屈梦看见他猛地哆嗦了一下,悻悻然的收起了嗓门,跟个小媳妇儿似的站在旁边。
柳成杀慢条斯理的扶着窗台边缘委身走进来,理了理衣服坐在床边:“尝尝这个。”他从袖中取出一篮淡黄色的圆果,散发着奇异的清香。
“这是什么?”
“抚山岛的特产棉云果,我特地去取了一点来,尝尝味道?应该会合你的胃口。”
屈雪迟疑着捻起一枚,放进口中,只觉口感十分奇特,甜软多汁,一抿就化了,下肚后有一种温温的暖意,唇齿留香经久不绝。
柳成杀眉间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打了个响指,刚才还在门边罚站的屈梦眼一花,发现自己被挪到楼下去了。
他敢怒不敢言,憋屈的离开了竹楼。
“猜猜我在外面捉到了什么?”
屈雪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不想猜。”
柳成杀笑一笑,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只乌鸦?乌鸦被他捉着翅膀,长长的喙低垂着,一副瑟瑟发抖任人宰割的模样。
“她鬼鬼祟祟的在窗外徘徊很久了,正好被我瞧见,想着不如捉给你关进笼子里聊天解闷。”
屈雪摇头,拍拍他的手臂:“你先把她放开。”
柳成杀逼近,低头。
僵持了一小会儿,屈雪闭眼,倾身用嘴唇碰了下他的脸颊。
柳成杀似乎没满意,但是也没揪着他不放,右手轻轻一抛,墨薇就被他抛了出去,哐的一声撞到窗台又掉落地上,四仰八叉的转不过身来。
墨薇乌黑的小眼睛里默默流下了一滴悲伤的眼泪。
她使劲儿倒腾着两个爪子,终于把自己翻过来之后,飞到窗台上站着,朝床上的两个人说:“我这次来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她低下头,用翅膀搓了搓自己的脸:“只是晋夫人走了。”在见过屈雪的第三天。
柳成杀的表情毫无变化:“你大老远飞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说一句废话吧?”
墨薇瑟缩了一下:“魔界离崩塌也不远了,我......我能不能——”她露出渴望的小眼神。
“不能。”柳成杀冷漠无情的拒绝。
墨薇抬起的脑袋又萎靡了下去。
屈雪不解:“能不能什么?”
柳成杀耐心给他解释:“魔界崩塌,她没有地方待了,但她属于魔界的妖,你又是灵蛇,本源互斥,和她待久了对你没有好处。”
屈雪看向被拒绝后落在地上的乌鸦,它叉开两条爪子坐在地上,一副待宰模样,抬起翅膀可怜兮兮的擦了擦小眼睛,似乎在掉金豆豆。
屈雪犹豫了一下,说:“麒容也是魔界之人。”
“我受麒容的父亲所托带他离开魔界,是在他已经脱去魔骨的前提下。”
听起来好吓人,乌鸦抖了抖。
柳成杀眯眼,对它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不但要清醒着承受骨肉分离的痛苦,还有你前半生的修为,你的心法,你好不容易踏足的境界,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从头再来,你会重新变成一只普通的乌鸦。”
“麒容还年幼时,他的父亲已经替他做好了一切,但是现在的你,能承受这样的后果吗?”
墨薇呆呆的在那里坐了很久,然后才站起来道:“晋夫人是我的恩人,可是她现在走了,魔界我也待不下去了,如果有选择的话,我还是想请魔主帮帮我,”她往前跳了两步,对着柳成杀作了个揖:“求您成全。”
静默了有一会儿,柳成杀才回答:“只这一次。”
墨薇深深低下脑袋,“谢魔主恩惠。”
趁柳成杀和墨薇一起的空隙,屈雪避开他的监视去外面走了走。
时值深冬,他披着厚厚的大氅,在竹林间的小路上踱步,低头看石子路边一个接一个的冒着一点青色的笋尖尖。路面有些湿润,刚刚才下过一场小雨,空气中带着冷冽的味道,不似房中被柳成杀生了炭盆,弥漫的暖气熏得他整日昏昏欲睡。
屈雪拾起一枚湿润的青竹叶,一边走一边折,等差不多走到路的尽头,却让他意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衣着单薄的麒容低头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嘴唇在寒天雪地里冻的发紫。
“麒容?”屈雪的大氅卷着风来到他的面前,“为什么跪在这里,你身上怎么会带着伤?”
麒容有些恍惚的睁开眼,只觉一只温暖的手好像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试探了下温度,却被冻得缩了一下。
他好像猛然间醒了过来,抬起头皱眉看向屈雪,就这么僵持了有一会儿,忽然抬手环上了屈雪的腰,“冷......”他用脸颊蹭了蹭对方隆起的小腹,吐出一口热气:“好暖。”
他的身上是冷的,脸颊却烫得不像话,屈雪才发现他跪在冰天雪地里甚至都没有用灵力护体,现在都快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