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他为了更多的机缘和宝贝硬着头皮上山去寻找过,却再也没能看见过那天误入的那个巨大洞穴了。
身前少年的身影仿佛和那天在洞中注视着他的巨大竖瞳重合在了一起。
范文泊忍不住惊惧,身体发起了细微的,本能的颤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忍不住厉声质问。
麒容的眼睛一闭一睁,变成了明黄色的竖瞳,骇得范文泊险些站立不住,“我想,这句话不应该是你来问我,原来那天闯入我洞府中的那只小东西是你?”
他的反应几乎要令麒容笑出来:“当初在我洞府中慌忙逃窜的樵夫,现在竟然也能当上抚山岛的长老了,不会靠的就是我当初下山游历搜刮来那几本旁门左道的邪书吧?”
他话语中的鄙夷几乎要令范文泊羞愤欲死,甚至忘了自己还在梦中,取出袖中的符箓便大喊道:“山野精怪尚且能修道,我为何不能?!妖修才是旁门左道,不,是邪魔外道,你们就该老老实实的匍匐在人类脚下,看着我们得道成仙!”
他甩出的符箓乍然变成一场大火,滚烫的热浪带着惊涛骇浪之势几乎要掀翻扎根的大树,结果被麒容轻轻巧巧的一鞭给抽回去了,险些反扑在范文泊自己身上。
范文泊目光阴郁,取出飞剑,一只手飞快的掐诀,攻势齐上,梦境里的天都变了颜色。
屈雪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忽然作了一个范文泊看不懂的手势。
范文泊疑惑了一瞬,刹那之间一股直冲脑髓的剧痛猛然从丹田中炸开,然后像蛊虫一样开始沿着他的经脉爬遍四肢百骸。范文泊像一只僵直的蚱蜢一样姿势扭曲的摔倒在地上,疼得他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浑身一遍一遍的发着冷汗,吐得满身狼藉。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艰难吐出几个字语。
屈雪指间的幽光散去,范文泊却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痛。
“也没什么,只是把你从我身上抢走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内丹我已....炼化,你怎么,可能还......拿得回去?”
麒容走上前来,一脚踩在他还想拿剑的手背上:“猜猜你最开始吞下的那枚东西是什么?”
范文泊疼得直咬牙:“你们诈我,你们诈我!!啊啊啊啊啊啊!”他像个疯子一样大叫起来。
麒容皱眉,“聒噪。”他回头正想问下屈雪怎么处置这个男人,却见屈雪按着小腹趔趄了一下。
麒容的眉头微跳:“怎么了?”
屈雪摇摇头,只是不知为何方才小腹痛了一下,他并未放在心上,而是走上前来在范文泊的身体上方伸出手,做了个抓取的动作。
一枚莹白的小珠子慢慢在范文泊的身体上方浮现,屈雪轻轻托着它,皱眉看它周围和自己排斥的灵气。
这已经不能算是他的内丹了。
麒容张嘴,半空中忽然虚化出一个巨大的蛇头,屈雪只来得及看见那颗跟人一样大的尖锐獠牙在虚空中一晃而过,瘫倒在地的范文泊便没了踪影。
麒容合起唇角,倏然露出一个泛着恶心的表情:“真难吃。”
屈雪有些失落的合起掌心,那颗小珠子就静静的躺在他的掌纹中间,没了灵气包裹,它显出一种浑浊的暗灰来。
屈雪没办法让它回到自己体内了,这里面尽数掺杂着范文泊不知从何处吸收来的杂质和脏东西,他消化不了它。
麒容看他沉默许久,说道:“我是丹修,如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它交给我。这东西经过范文泊的反复提炼和掺杂,已经不是一枚纯粹的内丹了。现在只能把它尚且还有用的部分提纯炼化成药液供你服下,或许还能修复你体内的一些沉疴暗创。”
屈雪没有抬头:“为何帮我?”
麒容目光游移了一下,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谁帮你了,要不是看你和我师叔相识,我才懒得理你。”
屈雪把手里的珠子递给他:“......那就麻烦你了。”
戚容取走珠子,听见他又说:“范文泊他手里的那些关于炼丹的书......原来是你的?”
“年轻时外出游历,不懂事,接触了一点宗门不教的那些旁门左道的秘术,后面感觉没什么意思,就没继续了,”麒容把珠子收进袖中:“那些东西看起来自成一派,有理有据说得头头是道,但实则大多有些缺陷,一条路走到黑的绝对不可行的。”
“走吧,我们先出去吧。”
麒容的这句话刚落,范文泊猛然惊醒过来,挺尸一般从床上起身,摸摸自己的胳膊腿还在,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他恍恍惚惚的站起来,朝多宝格上的陶杯下意识拧了一下,但却惊恐的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背上有一道鞭痕,皮肉绽开,伤口边缘隐隐泛着黑,就跟那天他留在屈雪身上的那道伤一样。
范文泊屁滚尿流的爬回榻上掀开毯子,去翻自己藏在底下的解药箱。
但是鞭子上的化骨水是他新炼制的毒,根本就还没制出相应的解药。
怎么办,怎么办?!
范文泊把箱子里的所有小瓷瓶倒出来,一股脑的往自己嘴里塞药丸,塞到一半嘴里实在包不下了险些哽住,他忙撩起衣袖去看自己的手臂,只见紫黑色的血管攀附在皮肤表面一直往上蜿蜒,已经接近胳膊的位置。
范文泊慌慌张张取出剑对着胳膊比了比,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当锋利的剑刃划破皮肤流出了一点血,他崩溃的把剑扔下,把手背伤口伸到嘴里妄图吸出里面的毒血。
吸了几口直把伤口边缘的皮肉吸得发白,范文泊恼怒的把身前的瓶瓶罐罐全都扫到地上去,气得浑身发抖。
这一定是那两个妖修做的,他要去找他们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