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落荒而逃后,刘波闷在家里连睡了三天。
睡到后面他感觉连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从闲到忙难适应,从忙到闲也难适应。
实在是无聊,他干脆把几个月没启动的游戏打开,在家里又闷头玩了两天,然后再次被游戏弄的头晕脑胀,分不清白天黑夜的。
等到第六天时,刘波泄气了,他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就寻思着接着出去摆摊的可能。
可万一邵玉铭又去找他了怎么办!
真烦真烦!!!
他烦躁的挠着脑袋,裹着薄被在床上打滚。
“哔。”
刘波打滚的动作停下,竖起耳朵听窗外的动静。
他刚才是不是听到汽车喇叭的声音了?
在电风扇三挡风速的威力下,刘波挺着上半身又听了一下,在确实没听到什么动静后,这才怀疑刚才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他这个地方不是熟人带路一般人都找不过来,哪里又会有汽车喇叭的声音。
将被子重新蒙回头上,他准备睡一觉了。
要把睡眠补回来。
然后明天早点起去买菜,去“上工”,把这几天的歇业的损失赚回来。
“哔——”
“哗啦”,刘波猛然从床上爬起来,这下没听错了,门外是真的有汽车喇叭的声音。
他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走了出去。
不过等他看清了外面站着的人时,刘波到宁愿自己是个重度耳聋患者了。
不过都打过照面了,也不好再装作没人在家,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你怎么来了?”他有点没好气的问。
还追到了家里,难道他那天的表现还不够明显吗!
听见这话邵玉铭控制不住的挑了一下眉:“怎么,不欢迎我?”
刘波呵呵:“请给我一个欢迎你的理由。”
阴阳怪气。
邵玉铭倒是奇怪刘波的反应。
虽然十一年前他们之间是闹了一点不愉快,但刘波能把他从水里救出来,并且两人还同居了大半年,以此来看关系不应该这么僵硬才是。
但是刘波现在对他这么一个很冷淡的态度,就显得很诡异。
也让邵玉铭更想知道两人在一起的这半年都发生了什么。
他不会真的是去当打工仔了吧!
想到那条小吃街上的人对他熟络的态度,邵玉铭的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眉毛,有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他自小就是一个行动派,并且也很讲究礼仪,说话办事前自是要客套一番。
从那天晚上被刘波放鸽子就能看的出来,没有客套话术的开场白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开篇。
他这次来这边也是考察项目来的,时间安排的很紧,那天晚上还是他开会后挤出来的休息时间。
本想了解一下自己再次失忆前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想明确的掌握自己“消失”的大半年,具体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他不喜欢做被动的人,能找到再次失忆的原因则更好。
这也是他找上刘波的原因。
他本真心想和这人谈谈,没想到夜市那地方实在不是人呆的,乌烟瘴气。
他又急于想走,这才弄了一个有失水准的“初次”会面。
所以他这次过来便带上了几分好言好语的表现,谁知这次刘波又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怎么也算是半个熟人,真的不能坐下好好的聊一聊!”
邵玉铭指的“半个熟人”自然是说十一年前,也暗戳戳的指明刘波对他的不轨心思。
“呵,我家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刘波脸黑,这真的算是戳到了他的黑历史了。
于是刘波毫不留情的赶客,动手去关敞开的大铁门,想将来人彻底隔绝在的“世界之外”。
眼不见心为静。
少说两句话,少生点气。
他关一扇大铁门的速度是六秒,关两扇大铁门的均速速度是十五秒。
于是等刘波低头气呼呼的将两扇大铁门都关上,再抬头准备得意说拜拜时,门外空荡荡的就只剩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S680。
刘波:……
刘波转身,一脸问号的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哈,不请自入可还行!!!
忍了又忍,刘波忍住了想上去扇人脸的冲动。
这可是真的邵大少爷,打了要收律师函的!!
遂,他又气恼又委屈的把刚关上的大铁门又拉开了一扇,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溜溜的站着,把此处“不欢迎”你的架势摆的明明白白。
邵玉铭:……
邵玉铭有点失笑,觉得刘波真的好搞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的脾气这么大。
他说:“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倒不必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刘波可没什么话和他说,嘴唇一抿懒得搭理他。
“……”
“……”
夏日午后炎炎,两人干站在没有遮阴的地方,真的是晒死个人。
几句话的功夫,额头、鼻尖、脖颈、后背,全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犟了一会儿,直接把作息不规律的刘波晒得头晕眼花,全靠扶着被晒的滚烫的大铁门支撑着。
无奈!
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个办法,他可熬不住,刘波只好松口说:“有什么话赶快说,别打扰我睡午觉。”
邵玉铭吐出一口灼热的气,脾气很的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刘波:“抱歉,没那义务!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邵玉铭轻笑:“行,那我长话短说。”
其实他时间也挺赶的,现在是午休的时间,下午还有个会要开。
“听说之前是你之前是你救了我,谢谢!”邵玉铭客气的道谢。
“我这次来就是想知道一些,我“借住”在这里时的一些具体情况。”
说着,邵玉铭的视线又把刘波身后的“破落”的小房子打量了一眼。
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大半年:“还有,是什么原因又造成了失忆?”
眼前的男人说话时语气自信流畅,音调中甚至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张扬的优越感。
刘波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看,看着那双他曾经喜欢极了的漂亮桃花眼,此时正一种用疏离眼神淡漠的眼神与他划分界限。
他的邵玉铭,和邵玉铭,原来真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刘波落寞的垂下眼,嘲笑自己的放不开。
偷来的,早晚要还回去,这样界限分明的场面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无论邵玉铭是失去与他有关的记忆,还是再次恢复了记忆,离开他都是早已预料的事实。
只是可惜,又只有他一个人陷在了泥淤中。
搭的游戏还没开始又宣判结束。
“你这是算盘问我吗!”刘波故意曲解邵玉铭的意思,摇摇头说:“这年头,果然好人好事都不能做。”
“当初我费力巴拉的将你从江里救出来不说,还好心的收养了无家可归的你,供你吃供你穿,给你睡……的地方。”刘波口快,转了个弯差点咬了舌头。
“没想到,到头来好处没有捞到不说,还要被质疑,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做,人心不古!”
邵玉铭面色一沉,什么叫好心收养,怎么说的他跟一只宠物似的。
虽然生气,但他脸上还是保持着友好礼貌的笑容:“救命之恩自是不敢忘,有什么困难只要我是能帮的上忙的你可以直接提。”
“当然,你要是想要一些更实际的报酬也可以……”
“别的就不必说了,目前还真有一个你能帮的上忙的。”刘波直接打断邵玉铭的客套话。
邵玉铭被噎了一下,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难受。
他努力保持微笑:“嗯,你说。”
刘波深吸一口气,把大铁门开的更大了一些:“第一,我很忙,没时间和你瞎扯。”
“第二,坦白说,我不待见你,还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看着烦!”
邵玉铭:……
邵玉铭的笑僵在脸上,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瘪。
一时脚步重如千斤,面子掉了一地。
他的脑子宕机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连接上信号,动作不太自然的从口袋里拿出皮夹。
他打开皮夹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僵笑着把卡递到刘波的面前,公式化的说。
“刘先生,你救了我,还留我在你家里住宿了这么长时间,之前有些忙一直都没有时间来感谢你。”
“现在我过来,这点心意还望你收下,就当是你对我救命之恩的一点小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