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想穿啊,要不是妈担心你脸皮薄,怕被别人说,让我给你当当挡箭牌,就这破衣服……”
后面的就是一些没营养的絮絮叨叨了,刘波听的耳朵疼。
说实话,刚知道自己要结婚的消息的时候,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别扭的。
两个男人正大光明的办婚礼,讲真,挺难堪的。
不过这种情绪没有存在多久就被另一种微妙情绪所替代了,以至于让他差点忘了自己要结婚的事。
忘了去想今天要用怎么走路的姿势出去,见了众位亲戚脸上应该挂上什么样的表情,才不会被别人给笑话了去。
他自己都忘了的事情,没想到他的家人们还记得。
能有这样的姐姐,这样全心全意对他的家人,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有了刘静的彩秀小红袄穿在身上,众人的注意力自然都落在了刘静和邵玉铭的身上。
即使刘波身上穿着和邵玉铭一样的衣服,也都被认为是刘奶奶身边喜庆的送福童子。
刘奶奶身上穿着暗红色的百寿衣,刘波与邵玉铭就一左一右的站在老人家的身边,陪着刘奶奶和往来宾客寒暄。
面对来客刘波只是弯着眼睛笑,邵玉铭反倒反客为主的热情招呼,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老人家的亲孙子。
刘静则完全站在了人群中被人指着衣服打趣,问她什么时候有好事,大家都等着喝她的喜酒,又夸她找了一个长得俊的男朋友,有福气。
刘静性子向来爽朗,丝毫不在意这些,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半真半假的说了一些凌磨两可的话就把众人打发了过去,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承认邵玉铭是她男朋友。
直到刘家与刘奶奶那边的亲人挨个都给刘奶奶送完祝福,看到他们认为本应该和刘静一起给刘奶奶送祝福的邵玉铭,是和刘波一起的时候。
嗯……也没察觉出什么。
正真让他们察觉出事情不一般的是,刘波与邵玉铭给刘奶奶送完祝福后,又弯腰给老太太递了茶水,并且老人家还给两人包了很区别其他人厚度的红包,与给了祝福的话。
这也没什么,毕竟是唯一的孙子吗,多给点也是应该的,虽然想不明白和邵玉铭一个没进门的外人有什么关系。
到这里大家还都能给刘家这场宴请不合理的地方找借口。
直到看到刘爸与刘妈同样一身喜庆突然的坐上了主位,再眼睁睁的看着刘波与邵玉铭如同一对新人一样的给长辈敬茶,才猛然反应过来。
什么如同,根本就是。
关于刘波是个双性人的事,在这些上了年纪的长辈那里都是知道的,虽然没有仔细见过双性人是怎么个双性法,但刘波的外貌与男人毕竟没有什么差别。
算是猛然一下见证了两个男人结婚的场面,虽然不理解,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今天又是老太太过寿,来的哪一位不是沾亲带故的。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又实在轮不到他们说什么,就脑袋懵懵的跟着这个热闹的场面,说了一些附和又热闹吉祥的话。
年轻一些的虽然不知道刘波身体的秘密,但脑子灵活一些的看懂了这是两个男人在拜堂。
个个兴奋的脸红脖子粗的,简直比他们直接结婚还要兴奋,起哄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仿佛根本就没有人觉得两个男人结婚有什么不对。
有了这些爱起哄的年轻人在一旁凑热闹,原本一些刘妈妈想要省略的流程,直接被他们补齐了。
拜堂、敬酒、玩小游戏、闹洞房……
原本中午就能办完的简单流程,酒喝了一轮又一轮,被热情的人群硬生生闹到了晚上,两个新人没撑到晚宴开席就相继醉倒在了床上。
晚上的酒席还是消失了一下午的刘静,代替那对新人招待的客人。
只见她穿着一身嫣红色的彩秀新衣,拎着酒瓶,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笑着与大家敬酒,招待他们吃好喝好,以后多多关照,把礼仪与客气都做的周全,不让人挑毛病。
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两坨红晕,不知是醉的还是开心的,逢人就笑,笑的开怀。
哪怕是被人提起以前最讨厌的结婚问题,也会笑呵呵的回答“在找着了”,“快了快了”……
她一直保持着这样极度亢奋的状态直到最后,并亲手将每一份回礼发放至散席的宾客的手中才作罢。
回礼是给两份,也是刘静的意思。两份喜事自然是要回两份礼,虽然他们只收了一份礼金的钱。
等到夜幕黑沉,所有的客人都走光,刘静这才走着S线回到了客厅中的椅子上瘫坐下来。
请的酒席班子就是好,包收尾,因此也不要他们操心,大件的垃圾就会帮他们收拾干净。但有些细节与需要回收的东西还是要他们自己动手才行。
刘妈妈手里抱着一堆剩下半瓶的酒回客厅,见刘静坐在凳子上要睡未睡的就催促她:“困了就赶紧洗洗回床上睡。”
见刘静一言不发的坐着,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刘妈妈没忍住就向她发牢骚。
“你说说你,逞什么能!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还跟一个男人一样的抱着酒瓶子喝。你刚才那副样子,不知道还要被她们怎么编排,到时候你还要不要嫁人!”
“嫁不出去就不嫁呗。干嘛,怕我给你丢脸?”刘静呵呵笑了一下:“妈,所以你现在是有了上门男婿,就不打算要我了,是吗?”
刘妈妈伸手在刘静的背上拍了一下,骂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怎么跟你爸一样,喝一点酒就找不到南北。”
说到这里,刘妈妈看着刘静身上的衣服,说到:“不是跟你说了吗,叫你换一件衣服穿,今天这个日子你穿这个不就是在和你弟弟抢风头吗!”
“今天你大姨她们就老是问我你是不是要订婚了,不然怎么和小邵连“情侣服”都穿上了,弄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刘静不想说这件事,就作势龇牙咧嘴的叫唤:“妈,你打痛我了!”
“你这孩子,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要像小召一样耍无赖!”
成功转移话题。
刘静呵呵傻笑,直起身子就去抱刘妈妈的腰,将脸埋在妈妈的怀里,声音沉闷的发出:“喝醉了嘛!喝醉了可不就想要妈妈疼。”
闻言,刘妈妈无奈,只能伸手给女儿揉揉被她“打痛”的地方。
这个女儿从小就早慧,很多事情不需要他们教就会办的很好,懂事的过分。
刘波与刘静的学习成绩都挺不错,刘静当年的高考分数很好,足够她上一个重点大学,只要上了,将来前途定然不错。
可女儿上大学要钱,儿子上高中也要钱,当初家里困难,供了一个另一个只能没办法。
女儿懂事,为了不让他们为难自己偷偷改了志愿上了一所免学费的师范学校,把钱留给了弟弟。
他们有时候想想,到宁愿女儿自私一些,吵着闹着也一定要去上好大学,这样也不会错过机会。
因为就在不久以后,得知他们家经济困难的同姓族人刘宗光给了钱,资助了两个孩子上学的所有费用。
可惜的是刘静的志愿表已经上交了,有了学费也没有办法了,就这么硬生生的错过了上好大学,当医生的机会,最后自己选择做了一名初中的体育老师。
手心手背都是肉,疼了这个,另一个总是容易被忽视。
越是懂事的儿女受到的关爱就越是少,仔细回想,又怎能不说一句亏欠。
所以很多的时候,刘静说什么,刘妈妈都是随她去,只要女儿开心就好。
就算是这辈子不结婚,这种离经叛道的话,哪怕她不能接受也会试着去理解。
当然,如果能突然想通,在相亲的时候看上一个合眼缘的把婚结了就更好了。
刘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温馨的场面。
虽然不知道奶奶和姑姑为什么眼睛都是红红的,但是并不妨碍他对姑姑进行嘲笑。
谁叫姑姑总是欺负他。
当然,正面嘲讽他是不敢的,只能暗戳戳的扬着比AK还难压的嘴角往刘静身边凑。
“姑姑,你怎么哭了?”
刘静:“你看错了。”
刘召:“可我看到你抹眼泪了!”
刘静瞪他:“进虫子了不行吗!”
刘召缩缩脖子,焉了。
看着突然变得贼头贼脑又贱兮兮的小家伙,刘静烦的不行。
“这么晚了才回来,你跑哪里去了?还有,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听见刘静问他,刘召呲着大牙就笑开了,将手里的变形金刚给刘静展示:“去小城家里玩了。姑姑你看,这是他送我的变形金刚,说要和我做朋友!”
刘静没听过这个名字,就问刘召是谁,刘召解释说是宗光爷爷家新来的弟弟,刘静才想起来白天的时候她还见过。
宗光叔叔虽然在村里盖了大房子,但也一生没有结婚,一直是一个人。
往年就算是过年也很少回来,所以这次宗光叔叔不但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小男孩,就很是受其他的人关注。
村里的人大多只知道村长的哥哥在外面做了大官,却也一直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但刘静知道,是市一把手的秘书。
他们学校的宣传栏上就曾经挂过两个人来校视察的照片。
所以今天当她看到宗光叔叔和退休的市一把手,一起来她们家吃酒席的时候,还大大的震惊了一把。
想将人迎到主座却被拒绝了,连同本应该上座的宗光叔叔和村长也都陪着坐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刘静觉得他们应该是不想被旁人过多的关注到,所以就没有坚持,只是陪着他们在那边坐了一下午,闲闲的聊了一些家长里短打发时间。
想到了收到的那个特大红包,惴惴不安,刘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家是哪里得了青睐。
最后也只能猜想是沾了宗光叔叔的光,才会让老人家带着小孙子在他们家坐了一下午。
新媳妇坐桥——头一回,消遣时光般的看两个男人办婚礼。
现在刘静脑子晕乎乎的,反倒想起了是自家弟弟救了人家小孙子,人家这是感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