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戚昀倏地站起身,嗓音发紧:“你——”
钟瑞打断:“是你报的警吗?”
“是我。我接到你这个电话,我理解为我是你求助的对象。”戚昀冷静下来,“我不能赶到现场,所以我需要警方的帮助。另外,这个事情按照规定处理流程,报警的同时需要联系你家人。但我猜,你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们。”
钟瑞沉默。
戚昀摸到重点:“今天这一出,重点不在于情伤也不在于背叛,而在于你父母的态度,对吗?”
“也许吧,但不重要了。”钟瑞语速极慢,不带情绪地问,“十楼,铺垫子有用么?”他语气幽幽,“摔得血肉模糊,感觉还挺对不起警察的……也对不起小区居民,房价会降的吧……”
“你回校吧!”戚昀惊惶中找到思绪,急道,“来我家,和我一起过年!”
传来啪嗒一声,却没有其他回应。
戚昀心下一空,轻声道:“钟瑞……?”
“嗯,还在。”声音荡在风里,模糊不清。
“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戚昀也像站上天台边缘,凉着身体,捏着拳头。
喉咙像被遏住,他极力稳声下指令:“钟瑞,按我说的做。”
“你往回走,回到楼梯间,回家,回房间。”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以及细微交涉谈判的声响。
“然后收拾行李,订票来鹭禾。我现在就给你开通假期留校权限。”
低声劝阻被怒意叫嚷压制,两道男女声强势传来。混乱中,钟瑞带上哭腔。
“不要着急,不要害怕,请相信我。你尽快离开现在这个环境,过来找我,其他事情不用操心。”
“至少还有半个月时间,我教你怎么逃避。”
……
二十分钟后,天完全暗下来。沈云钊把两老哄得高高兴兴,有说有笑往外走,捡起路边石墩子上刚挂掉电话的戚昀。
递过去两个打包袋:“香酥蛋饼和烤翅,特别特别香!”
“谢谢啊。”戚昀没什么食欲,接过来随意勾在手指上。
“要顾着吃饭呀。”戚燕心疼道,“都放假了,还这么忙呢?”
面对父母关心,戚昀却有些目光闪烁。
见状,沈云钊神经一紧,低声问:“出事了?”
“嗯。”戚昀耷拉着眼,只说结果,“有学生……明天过来。”
“来……哪儿?”
戚昀抬头瞅他:“来我家。”
“呃……啊?”
“嗯。”一通电话不亚于一场大战,松懈下来,戚昀疲惫不堪。
看出他状态不好,又强撑着不让父母担心,沈云钊打哈哈道:“你是不是还有事儿?那我送叔叔阿姨回去吧,正好顺路,一脚油门就到了。”
顾不得什么大奔不大奔,戚昀只好点头。
不到一小时,家门被敲响。
沈云钊人和声音急匆匆挤入房间:“谁来?”
戚昀没好气道:“你来。”
了解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沈云钊身上盖着动物毛毯,脸上表情怪异扭曲。
“戚昀,你确定你考虑清楚了?”
“嗯。”戚昀明白他意思——学生在假期、在校外出事,导员会被询问被要求配合调查,但责任不该是导员来担。可一旦事情发生在校内、尤其现在这种“教唆离家”的特殊状况……都不是主动加班了,是硬生生把自己抬成第一责任人。
戚昀也烦着呢:“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唯一一通电话,唯一指定救命稻草……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么说学生工作做得好呢,危急关头还得是你。”沈云钊无奈叹气,又提醒道,“但这事儿你得尽快上报学院,责任明确在前头,千万别拖到自己被动。”
上报、写材料、例会说明、被领导批……戚昀捏住鼻梁,想死。
“他明天就来,叔叔阿姨那边怎么说?”
“我爸妈后天回。”戚昀头疼。
“这样吧,明天你陪你爸妈,然后把那小子叫来给我打白工,我盯着他。”
戚昀斜眼瞧他:“你又瞎揽什么责任。”
“我也是光荣的人民教师好吧?”沈云钊拍拍戚昀膝盖,“哎……这二十岁小年轻总爱把事情想得太严重。让他理一天图书累到趴下,事情懒得想,天台也懒得爬。”
“你信我,让他来。”沈云钊积极自我推销,“图书馆那是什么地方?知识殿堂,岁月静好,除却世俗纷扰,谁来谁净化,谁来谁升华!”
“嗯嗯嗯。”戚昀心想,图书馆神圣之地,怎么就出了你这个叭呱叭呱小青蛙。
瞎扯几句,喝两杯养生茶。
“哦对了……”沈云钊挠挠鬓角,“今晚吃饭聊天……有个事情得和你报备一下。”
戚昀拧眉瞧去:“什么?博士还是大奔?”
“不是我……是你。”沈云钊表情讪讪,“和叔叔阿姨聊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儿。”
“小时候哪个阶段?”
“说你六岁志向远大,吵着要去大漠造火箭,去不成,哇哇哭。”
戚昀:……
“还说你四年级自信昂扬参加演讲比赛,无奈痛失第一名,不甘心,也哇哇哭。”
戚昀:“……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