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
酒店门口冷风嗖嗖,穿礼服的女士们都披上厚重的皮草,男士们则不得不保持风度,等待门童把车开来。
宾客一一离去后,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停在了谢时微一行人跟前,是司机来接谢时微和贺钦去他们的新住处。
谢天安约了家庭医生问诊,陈宁便提出陪谢时微一起回去看医生,不然她不放心。
诸人没有异议,三人便上了车,林肯绕了个圈开出了酒店花园。
待谢天安也被车接走,贺母挤出的笑意立马消退,扭头跟丈夫发火:“老贺,儿子为家里牺牲这么大,你倒好啊,净说点不该说的,非得提起小桉,一点都不考虑儿子的死活,简直是榆木脑袋!”
贺父一脸迷茫。
贺母叹息:“白桉和小钦亲近,关系好,一直是谢时微心里一根刺。你私下提醒儿子注意分寸也就罢了,当众挑明,只会让谢时微下不来台。驳了谢家人的面子,回头还不是儿子被为难吗?”
贺父在人情世故上不开窍得很,满以为那样说会让谢家人放心,听妻子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又说错话了,懊恼地锤了一下手心:“哎,我又想错了,以后还是要慎言啊。”
贺母无奈道:“事已至此,只能祈祷小钦在谢家能顺利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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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微是个没坐过豪车的穷逼,屁股挨着林肯真皮座椅的一刹那,拼尽全力才忍住掏出手机拍照留念的冲动。
前排的司机大哥热络地关心谢时微的身体状况,又逮着他问起了话。
什么市中心的复式公寓装修地板用原木的还是大理石的,下次想去哪家发型沙龙找哪位tony染发....诸如此类。
谢时微这个冒牌货不知原身喜好,为免露馅便含糊其辞,一概说都好,都行,全听你的。
司机诧异:“时微,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挑剔了?”
谢时微顿住。
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觉得这话阴阳怪气的。
“结婚不挑也就算了,以后的日子可别委屈自己啊。上次给你表白被拒绝的刘家小子昨天找我哭呢,在我跟前把婚礼请柬都烧了,说你太无情。”
果然...
不愧是江城第一豪门,连司机都不用给贺钦面子。
谢时微心累地找补:“您说什么呢!我挺挑的,千挑万选呢。”
意思是贺钦绝对是他千挑万选才选中的丈夫。
司机不好拂少爷面子,哼了一声,没再说话,陈宁也觉此话不妥,把话头引到了别处。
被司机羞辱的贺钦像是没听到这些话,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的车流,面庞轮廓在夜色映衬下冷硬而寂寥。
谢时微悄悄看他,觉得此刻的贺钦,好像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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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二十多分钟,车子驶出繁华的市中心,开到半山区。
山路两旁树影婆娑,山脊灯火成线,绕着公路往上,一处岔口隐秘地通向目的地。
婚房位于景区后山,三层别墅,附带花园泳池和高尔夫球场,往后是层峦叠嶂,往前是海岸碧波,悠悠倒映弯月。
从车库出来,谢时微站在家门口,腿一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震撼。
以前他只在手机里看见的顶级私宅,庞然大物般出现在他面前。
建筑美轮美奂,落窗内水晶灯灯影柔柔,花园打理得一丝不苟,管家团队站在长长的入户卵石路边迎接他们。
而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
陈宁看谢时微站在门口迟迟不走,奇怪道:“时微,发什么呆呢?”
“哦,我...”谢时微收起没见过世面的傻笑,“我是想起以后你不住这儿,舍不得你。”
谢时微知道,原主的继母一直极有分寸感地拿捏着原主,尤其擅长在严厉的谢天安面前扮演温柔女主人。
谢天安不同意原主做的事情她同意,谢天安不准原主买的东西她偷偷给钱,把原主纵容宠溺得无法无天,目的就是让原主变成一个不思进取的废物,让谢天安看不上这个亲儿子,和她再生一个,动摇原主的继承权。
只可惜谢天安没有再生儿育女的打算,陈宁的如意算盘落空,所以日后才会把希望放在亲生儿子白桉和贺钦身上。
原主不知道继母的野心,在陈宁的糖衣炮弹逐渐卸下心防,后来,比起对他严厉挑刺的亲爹,反而与这位笑里藏刀的继母关系更好。
要对付此人,谢时微掌握的信息还太少,眼下还得先保持人设,按兵不动,嘴甜点示好再合适不过。
闻言,贺钦无声地讥笑,陈宁则被取悦了,脸上有几分慈爱光辉:“阿姨也舍不得你,那我今晚就先住下吧,离你近点,我也放心。”
谢时微笑:“好呢!陈阿姨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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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带领三人进入屋内。
别墅装修挺现代风,遍地智能家居和艺术摆件无不透出金钱和奢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