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附近有一小庙,庙中便有一口鸣钟,食神施展神通,将那鸣钟化作山一般大的金钟,饭勺急起的瞬间,金钟便朝着□□怪压了上去,稳稳将它镇在了此处。从此,这便有了金钟山。
孩子们听得入了神,叽叽喳喳地缠着王管事问这问那。
王管事只好继续编故事:“那食神可谓是善心哪,为防止那怪掀了金钟,便嘱咐弟子在山顶建了道观,日夜镇压。”
辰哥抢道:“我知道了,那献出鸣钟的小庙便是西来寺,定是食神为了防着那怪从前面逃跑,叫他们搬到山的正前头来挡住的!”
王管事一愣,随即笑着附和:“哥儿真是聪慧,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却听宁氏正色分析道:“如此说来,那食神是道家的神仙,何德却又做的了佛家的主?叫他献钟便献钟,叫他迁寺便迁寺?”
此话一出,王管事便结巴了:“这个...这个...”
他原是打算忽悠着小孩子们,叫他们不要调皮乱跑,信口胡诌的,谁承想这三奶奶却又当了真。叫他对着个大人,怎么好继续忽悠下去?
“想来大义面前,佛家自不容辞,那些虚名便也顾不得了。因此才有两家齐心镇妖,保得宛州的太平。”宁氏又自己认真分析着,引得辰哥连说有理。
这厢一家人说得热闹,却不见松涛之下,一名远眺的老者听得此番对话,回身扫了眼满山苍翠,又盯着远方陷入了沉思。
此时,有人见他们携了女眷,却是席地休息,便过来邀请他们一家去亭中暂歇。
原来那边亭中不知是谁家的女眷,仆从侍女围了个满,瞧着倒像是官宦人家才有的排场。
萧淮奕在心中数了一遍,到底猜不出对方身份。
倒不是担心来者不善,只是宛州这地界多是小富之家,爬个金钟山断不会摆如此阵势。若是那些大老爷的家眷来,自然早在山脚下他们便能得知了。
如今这家却是低调,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来人见萧淮奕一家客气谨慎,便爽快自报了家门:“我们乃是重霖书院里住着的霍氏家眷。”
萧怀奕闻言心中暗惊。
宛州数得上名姓的大家族中并无霍氏,但重霖书院他却是晓得。能携家带口住在里面的,既不是学子,亦不是学究,只能是那几位在此隐居的当今大儒。
奈何萧淮奕平日所来往的都是市井之人,向来也无缘结交这些大隐之士,便连山脚下那座重霖书院,自大哥二哥相继做官之后,他也再不能踏足,自然对霍氏无甚印象。
这也罢了,对方既是儒学之家,人人尊崇的,况又是女眷,好心邀请,他们哪有拒绝的理。
萧淮奕一个男子,自是不便过去了。若让宁氏独去,又恐她一个人应付不了,得罪了高门显贵。
萧淮奕看向宁氏,果见她眼中有忐忑之色。
“别怕,人家是好心邀请,不会难为你的。你带着宝宝过去,问个好就回来。”萧淮奕摸摸宁氏的头,把她送到离亭子几十步远的地方,便将一直抱着的五姑娘塞到宁氏怀里,顺手又将自家带的几样果子给她带着。
宁氏还是紧张,萧淮奕只得又低声耳语两句,教给她个脱身的法子,这才将人送了出去。
瞧着宁氏那发髻高挽怀抱婴儿的背影,萧淮奕此时才深觉老娘平日的话在理。
宁氏再如何年幼,终究是个做母亲的了,总会有非得靠自己不可的时候。将来若他护持不到,她总也得有个能够保全自己,保全孩子的手段才是。
看来以后也要狠狠心多多说教才是。
宁氏跟着侍女来到亭中,见两旁的侍女婆子都面无表情,只石桌旁端坐了一位华服美妇,在那里轻轻摇着扇子,浅笑看着她,心中越发紧张了。
美妇异常和蔼,宁氏与她见礼,她竟也起身回了个闺中之礼,笑道:“方才见这位妹妹在那边歇息不甚方便,我在这亭中枯坐半日,若不嫌弃,倒可同在此处说说话解闷。”
宁氏见她这般随和,方才的紧张慢慢消散,便跟着放下心防,心直口快道:“夫人生的这般好看,我哪里敢嫌弃,夫人莫要嫌弃我粗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