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更无法控制自己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前世也是这样,今生也是这样。
自从想起来前世的赵轻遥和黎明珠是一个人后,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在他努力之后,赵轻遥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是那样恨他,他也不是不能压下他对她的那些心思。
她实在不愿意,他不会强求。
太阳本来就该挂在天上,未必就要留在谁的身边。
有人放出妄鬼,想害他在主家的面前入魔。但走火入魔和掩盖魔气对前世的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从第八峰出来后,他就已经想起了所有的应对方法。
这种程度的走火入魔,他只需要将神智最不清醒那段时间熬过去,就能自己解决。根本用不上别人来帮。
可赵轻遥不是一直很恨他吗?为什么会突然来救他?
他好不容易才将体内的情蛊压下,却又被她的一个吻唤了起来。
秦倚白想不明白。
他懂得忍耐,但不是什么圣人。没得到的时候他可以不奢望。但心中那份对赵轻遥的火被她亲手撩拨起来了之后,他决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反击了回去。
事情到了这里,其实已经可以结束了。
他们之前明明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可以压下心中的烈火,继续忍耐下去。
但在火焰熄灭前,赵轻遥又用呼吸把那簇火点了起来。
她抓住他手时的神情很坦然,可罪魁祸首又凭什么坦然?
秦倚白忍无忍可地闭上了双眼,又重新睁开。
身体中本已被控制住的魔气又有些翻滚上来的趋势,试图吞噬着他所剩不多的克制和理智。
他突然不想结束了。
“张嘴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简短地说着,突然抽出了被赵轻遥所拉着的右手。
刚刚确实是,但现在不是了。
“嗯?”赵轻遥抬头看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人说的话她怎么又听不懂了。
他右手上倒是有个刚刚划出的口子,可在她刚打算将唇贴过去的时候,便以一种快到了极致的速度长好了。
“那是什——”
赵轻遥的话没能来得及说完。
清冽的寒香再次劈头盖脸地压了下来,该问出的疑问也淹没于了唇舌之间。
刚刚还被她拉着的右手挣脱桎梏,钻入她的颈后,轻微用力引导着她抬头。
拂过耳侧的风突然变得有些滚烫,连带着面庞也开始轻微地发热起来。水声骤起,些微的窒息感如海浪般涌来,将她的思绪彻底吞没。
太多无法道明的强烈情绪蕴含其中,倒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入侵,把原先的两场荒唐的亲吻都衬托得儿戏。
惊怒之下,赵轻遥几乎是毫不顾及地咬了下去。
入侵者的动作却并未因此停顿,摁住她后颈的手反而更用力了几分。
和回忆幻境中一模一样的甜意瞬间盈满了整个口腔,从喉头处滑落的瞬间,赵轻遥听到了自己眉骨之上皮肉剧烈生长的声音。
“你这是又疯了?”她在间隙中挣扎着出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极端的愤怒与不敢置信之下,她甚至忘了用剑,径直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清脆的声音响起,狂风骤雨终于停下。
赵轻遥喘着气向侧方退了几步,毫不犹豫地对着秦倚白的脖颈再次拔出了剑。
“我这次又没有反抗你的血,你干嘛要这样做?”
她的心跳已经彻底紊乱。剑尖在颤抖,声线亦然:
“对!是我脑子不清醒先亲的你,就算要操纵情蛊也不该用那样的方式占你便宜,我可以承认这是我的错。但你刚刚亲回来了之后,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扯平了!”
“你又来亲我一次是什么意思?”
秦倚白仍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望向她:
“扯平了?”
他缓缓撩起自己如墨般的长发,拂过才被赵轻遥打过的半边脸颊,将其尽数拢至肩后。
脖颈上被勒出的红紫交错的痕迹随即露了出来。
衣领已在刚刚的混战中被赵轻遥尽数扯开,隐隐透出些许内里胸膛的轮廓来,倒映得那道红痕更为醒目。
“你当时没把这个算上。”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赵轻遥不敢置信地提高了些音量:“你能别那么小心眼吗,互殴造成的伤你也算到我头上?”
他体内流淌着修复能力那般强悍的血液。再晚点给她看,这伤怕是都好完了。
这也能拿来作为筹码之一?
眉骨上的伤已尽数愈合,但只要一想到这是秦倚白的血治好的,赵轻遥就又觉得在一跳一跳地发痒。她索性撤回了剑,用手捂住,继续骂去:
“我就不该一时好心来救你,我就当了被狗咬了一口,你——”
她一撩衣袖,愤恨转头不想看他。仅剩的理智将她从愤怒的边缘拉了回来,若不是想到身上背着的那半个系统还需要他来解决,她现在真的想转身就走。
“你也想起来了什么是吗?”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秦倚白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低下头来。
赵轻遥不作声,瞥了他一眼,又转开了视线。
聚灵灯柔和的光芒洒下,他的双唇上还未拭去的潋滟水色显得更为明显。只消一眼,便能让她心烦意乱。
“是啊,”她大声说道:“回忆里发生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我们俩今天就非得把这些事情一件一件掰扯清楚了才算完!”
全都扯平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