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这人究竟中的是什么毒,这药丸又能不能对上症。
张樵夫一叹气,推搡着两个儿子出了房间,留床上的人好好歇息。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村子里就来了一位形容狼狈的老人。
张樵夫一家正就着咸菜喝着地瓜粥,便见村里的二狗子带着一个一瘸一拐的老先生上了门。
“张家大哥,吃着呢?这位阿叔一大早上便挨家挨户的敲门,问村里谁家捡到了伤者?我琢磨着你昨日不是砍柴拉回来一个吗?怕不就是他要找到这位,就给人带来了。”
张樵夫抹了一把嘴巴,狐疑的问:“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药先生略一思索,交代道:“我要找的,是我家小公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穿了一身黑衣,昨日被歹人所伤,胸口还中了箭。哦对,腰上还挂着个丑到家的荷包!”
这倒是对得上。
张樵夫利索的起身:“跟我来吧。”
却说昨日交战一起,药先生便兀自找了棵茂密的大树藏了起来。
虽说昨日那电闪雷鸣的夜里,他实在不该在树上隐匿,可情势所迫,他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暗暗躲在树冠里祈祷,千万别叫雷劈了他。
所幸,一场恶战结束,他是没被雷劈到,就是眼睁睁见着谢叙白中了箭掉下了悬崖。
昨日随行的暗卫皆已被杀。
没有法子,药先生只能自己认下这门差事,苦哈哈的跑到崖底寻人。
好在寻了一夜,倒真叫他找着了。
只是此刻推开门定睛一看,床上的人面如纸白,嘴唇乌紫,显然是中了巨毒的将死之相。
药先生一咂舌,认命般坐在床前给人诊脉。
随后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还好,毒虽凶险,幸亏有人给他喂了药,虽不对症,但也阴差阳错的吊住了一条命,好歹等到了他来。
药先生也不耽搁,当即给谢叙白施起针来,直到床上之人哗地一声吐出一口污血,药先生吊了一夜的心,这才落了底。
如今情形不太乐观,纵使谢叙白重伤未愈,药先生也不敢让人多待。
待谢叙白缓缓睁开眼,药先生便张罗起驴车来,务必要将人尽快带回锦国。
驴车颠颠哒哒的离了村,张樵夫握紧了手心里的金元宝,紧张地傻了眼。
谢叙白躺在颠簸硌人的驴车上,良久缓过神来开口道:“如今情况如何。”
药先生坐在前面,将驴车赶地飞快:“这批来接应的兄弟全军覆没了,千帆随着您一起坠了崖,如今生死不明。”
谢叙白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又冷声道:“孟无厌看破了我们的把戏,启国并非久留之地,我们尽快离开大启。”
药先生略有迟疑。
谢叙白敏锐道:“怎么了?”
药先生道:“那樵夫家也算有些本事,不知用了什么药将您的毒暂时遏制住了,我刚刚为您施针解毒,不过还需要用些药才行。”
“再说,大启虽是狼窝,咱们锦国也是虎穴。您若就这副样子入境,恐怕也要吃些苦头的。”
这话却在理。
谢叙白微微拧着眉,感受着身子下面驴车的颠簸,忽然问:“你刚刚说,我这身子还需要用药?”
药先生无语道:“是啊,又中毒又中箭的,我可先跟您说好,真要坚持赶路,您这小命……”
“那便扮做药商入境,从泊州入境。”
“恐怕……啊?泊州?”药先生卡了壳。
“如今锦都情势危机,若真要绕道泊州,恐怕锦都那边便有了定数。”
“无妨,按我说的去办。”谢叙白吸了一口气。
“是。”药先生正了神色。
……
驴车摇摇晃晃,一路走到十月才入了大锦的国境。
也正是十月,锦国结束内斗,新帝登基,养病多年的六皇子也突然归了朝。
一月后,大启趁锦国百废待兴之际忽然于泊州进犯宣战。
大锦六皇子谢叙白临危受命,携带五万大军赴泊州出战。
双方酣战,倒叫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许多能人异士心思各异,赴边境救民于水火。
其中,更是不乏各路粮商药商,想趁战事之乱来分一杯羹,赚他个盆满钵满。
如此一来,与泊州相邻的安县便成了个炙手可热的战备地。
安县精诚药坊,许相思背着个小包袱站在柜台前,对着柜上拨算盘的掌柜问道:“掌柜的,招人吗?”
哗啦,算盘珠子响了一下。
徐掌柜的鼻子动了动,便闻见一股熟悉的药香。
他抬头眯眼,只见柜前站着个清瘦姑娘,腰间是一副略带毛边的针囊。
敲打柜台的指尖略带薄茧,倒也不是个虚张声势的。
如今从安县到泊州,哪里不缺大夫?
他眼珠子一转:“我倒是正缺个学徒,那便先试工几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