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车队交到谢叙白手中,又着人捧着顶巨大的金雕珊瑚而来:“谢相,劳烦您等我这么久,如今银子我已筹齐,只是圣上那里,还需要你多为我美言几句。这金雕珊瑚,是我南阳王府的一点心意,谢相此行受累,还请务必笑纳。”
谢叙白先着青羽去盘点了银两,得知银子无误后,当着众人的面,连眼睛也不眨便收下了这足有十斤重的金雕珊瑚,随后在南阳王咬嘴了后压根的磨牙声中率众离去。
闪金的珊瑚被青羽搁放在车厢里。
许相思绕着金珊瑚啧啧称奇了一阵,随即叹气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你这奸臣的名号是怎么出来的了。谢叙白,我说你好歹收敛一些,行事这样大胆,早晚传进圣上耳朵里,你就一点不担心别人泼你脏水么?”
谢叙白举着棋子:“泼就泼了,弄权受贿,这不是事实吗?算不得脏水。”
许相思一噎:“你这样,就不怕圣上忌惮?”
谢叙白看向她:“一个权臣,若没些把柄在陛下手中,只怕死的更快。”
再说……如今他不是已经忌惮了吗?
“倒是你……许相思,如今见我这般行径,还要给我治病吗?”谢叙白问。
许相思皱眉想了好一阵子,直到谢叙白脸上的笑意渐渐落下。
她才认真开口:“你别做祸国殃民的大事,至于这等不义之财……总归是有损福德的,这次我权当没看到,你日后别再这样了好不好?你若是缺钱……”
她咬咬牙:“我好歹有些医术傍身,赶明儿开个医馆养你。”
谢叙白瞧着她那认真劲儿,忍不住好一阵失笑,待笑够了,才似真似假道:“可是不够怎么办?许相思,我需要好多好多的钱,这样你也要赚钱给我吗?”
许相思面色发苦,却还是坚定点头道:“很多是多多啊?那我辛苦一些,总之会尽力叫你如愿的。”
谢叙白不说话了,他只觉心口处微微发着烫。
眼前姑娘虽然面露愁苦,但此刻映在他眼中,却仿若看见了这世上最盛大的美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许相思总是这样,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露给他?
谢叙白想起晨起那个梦,他看着许相思嘟起的嘴唇,只觉得心上更热了。
他慌张撇开眼,压抑住心底喷薄而出的悸动。
真奇怪,她到底说了什么?竟叫他心跳的这样快。
可是许相思……不行啊……
他的道德、悲悯,早就尽数被抛弃在十八年前的那个大雪夜。
在他彻底变得强大之前,他必须不择手段,方才有未来的一战之力。
他垂下眸子,半晌没有出声。
就在许相思以为等不到回应的时候,谢叙白却极轻地嗯了一声。
如今命运尚未予我光明,那我便替未来的自己应下。
许相思高兴极了,自顾自的勾住他的小指:“那可说好了。”
两指相印的瞬间,马车也停了。
青羽的声音在外响起:“相爷,朝州府衙到了。”
谢叙白收回神,系好披风下了车。
中州守军大营离朝州不远,今日虽耽搁额些,但此时天色不过刚微微擦黑。
按理说这个时候,月华初上,正是该掌灯的时刻。
可此时,朝州城内却一片漆黑。
除了谢叙白带来的守军外,四通八达的街道竟然一片空荡,连个人影都不见。
朝州府衙大门紧闭。
青羽叫了许久的门,里头都无人应声。
“破门。”谢叙白见状吩咐道。
哐的一声,青羽破门而入。
府衙里亦未掌灯。
青羽看了谢叙白一眼,在后者的示意下率人入府搜查,片刻后急匆匆出来回禀:“相爷,衙里没人,那朝州太守,弃城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