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无厌隔着桌子握住许相思的手,打起了感情牌:“相思,如今谢叙白撺掇着陛下大兴土木,搞了多少劳民伤财的恶事?若不尽快将他除去,我启国百姓何时才能过上好日子?你如今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再说,一步都已迈出,你若不继续走下去……难道你真想跟谢叙白厮守终生?”
听听。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前世她怎么就傻傻的信了呢?
若真存了报国之志,真替百姓着想。
以他孟无厌如今的地位,全力一搏,未必不能与谢叙白拼个两败俱伤。
如今却想不费一兵一卒,单让她一个小女子去冒险,还想出下毒这等阴损招子。
若成了,谢叙白身为右相身死,一应权利自然由他左相接管。
若不成,左不过如前世最后那般,将她许相思当做一个弃子便是。
孟无厌,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许相思心中冷笑,面上却气恼道:“无厌哥哥,我是为了谁才入的谢府,你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是想诛我的心吗?”
孟无厌拍拍许相思的手:“相思,你的心意我明白。所以,你更要尽快将谢叙白除去,这样你才能早日摆脱谢夫人的身份。”
闻言,许相思蜷蜷手指,将那药包握进手心,顺带不动声色地甩开了孟无厌的手:“好,无厌哥哥,我都听你的。”
此行目的达成,孟无厌满意的勾起嘴角,此刻才有心思扮演起体贴的竹马大哥哥来。
“相思,你在谢府千万照顾好自己,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派人来寻我。”他嘱咐着。
许相思乖巧的点着头:“我晓得的。别的难处我都不怕,只可惜不能时时见你。”
孟无厌闻言展颜一笑:“快了相思,只要你尽早得手,我们很快便能时时相见了。”
“嗯,话虽如此……”许相思扭捏着掏出一只荷包,脸上带着羞意,将荷包推给孟无厌:“我还是希望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你能时常想起我。你平日里总是睡不好,这是我新调配的安神香囊,你千万要带在身上。荷包也是我亲手绣的,还望你不要嫌弃。”
孟无厌笑容淡了一些,垂下眼打量着香囊,淡雅的草木香自荷包中溢出,的确叫人心旷神怡。
只是如今她毕竟嫁进了谢府……这香囊……
孟无厌深深的看了许相思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不似有异,暗叹自己想的委实太多了。
无论谁背叛自己,相思都不会的。
思及此处,他敛了神色,朝着许相思保证道:“好。”
他将香囊收下,起身望了望窗外:“今日天色不早,又是谢叙白的生辰,我便不多留你了。你早些回家,也免得谢叙白起疑。”
“你说什么?”许相思瞪大眼睛站起身,脸上刚刚装出来的羞涩一下消失不见。
她后知后觉的收敛了几分,还是不可置信的开口:“今日是谢叙白生辰?”
孟无厌奇怪的看着,点点头:“今日大雪,确是他的生辰,怎么,你不知道?”
许相思懵了,前世两人貌不合神也离,她自然从未留意过谢叙白生辰是在什么时候。
印象里,府中似乎从来没筹备过他的生辰礼。
今日她明明在谢叙白院子里赖了一上午,也未见府中下人做什么生辰的准备。
怎能如此?!
许相思抿抿唇,望着外头已经擦黑的天,忽然归心似箭。
她起身,朝着孟无厌告辞:“的确不曾有人跟我提起,不过既如此,我确实早些回去的好。”
她面露急色,惹得孟无厌多瞧了她一眼。
半晌,孟无厌还是点头嘱咐道:“我不便送你,路上小心。”
许相思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四海楼。
外头不知何时又下了雪,行路更难,许相思踏着雪爬上马车,催促着车夫:“诚叔,天黑了,咱们快些回家。不,咱们先去城西一趟!”
马车疾驰,千帆在四海楼门口冷眼目送着许相思走远,转身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
右相府中,谢叙白倚在栏杆处,安静地听着千帆回报今日四海楼的见闻。
待千帆说完,他勾起嘴角:“哦?她是这么说的?”
明明是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谢叙白握拳咳嗽了两声,漫不经心的笑道:“为了取信于我,她这些日子倒是卖力。”
“差一点,我就要被她骗了啊。”谢叙白看着落雪感叹。
千帆立在身后,闻言面无表情的出声:“主子从未信过她。”
谢叙白哂笑,是啊,蠢事做过一次就够了。
这世上,有谁会没原由的对另一个人好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轻信别人,只会害了自己的性命。
更何况,那人还是敌人的人。
他的眉眼伴随着落雪一同渐渐冷下:“千帆,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给她个搭台唱戏的机会?”
千帆没有回话。
“咻——砰——”
半空乍然爆起烟火,淹没了谢叙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