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品倒是比许相思的好一些,只是仍然惨不忍睹。
谢叙白皱着眉,捻起那朵丑糖花便要扔掉。
许相思眼疾手快的抢到手,一把含进嘴里,含糊的安慰着:“别扔呀,比我做的好多了,呸,好苦。”
泥炉中的糖烧过了头,只余焦苦之味。
许相思苦大仇深的看着吐出来的糖,思忖着要不要强往下咽,不然好像怪打消人积极性的。
她硬着头皮正要往嘴里送,却被谢叙白拽住了手:“苦你还吃?”
他将许相思手中的丑花扔掉,睨了她一眼:“等着,再给你做个新的。”
风花很有眼色的上前,将这一锅烧焦的糖收拾干净,又换上了新的糖粉。
不一会儿,锅中又冒起了糖泡儿。
谢叙白提着小刮刀,显然技术熟稔了许多。
手腕几个拉提轻点,一根长长的树枝跃然在漆板上,上面还坠着两颗圆溜溜的果实。
“这什么啊?”许相思歪着脑袋问。
风花看的分明,小声提点道:“画的是夫人你啊。”
“我?”许相思不解。
“红豆呀,可不就是相思嘛?”小丫鬟们捂嘴偷笑。
“送你。”谢叙白举起糖板递给她。
许相思闹了个大红脸,接过谢叙白手中的红豆枝叶,捏在手中转了又转,到底没舍得入口。
“不吃吗?”谢叙白问。
许相思捏着竹棍摇了摇头:“明日才是大雪,我留着,明天再吃。”
众人笑闹了一阵,天色便渐晚了。
许相思带着一众小丫头离开主院。
手中的红豆糖画被她捏了一路。
许相思左看看右看看,琢磨了半天,略带不舍的将糖画插在了窗外的雪堆上。
这样明日起来便不会化了。
她满意的拍拍手,雪月已引着一个老婆子走了进来。
“哎哟我的夫人,都看一晚上了,还研究您那糖画呢?您快歇歇吧,王嬷嬷来了。”雪月拉着许相思起身,用帕子给她擦了擦雪湿的手心。
闻言,许相思唇角的笑意收了收。
抬眼便见到廊下站这个笑容可掬的老婆子。
果然是王嬷嬷。
前世被这恶妇灌毒的记忆涌上心头,许相思看向王嬷嬷的目光甚至称得上犀利:“这么晚了,嬷嬷来做什么?”
王嬷嬷提着个小包袱上前,行了一礼道:“立冬那会儿,咱们府上施粥行善,给了不少乞儿一口热饭。这不,今日老奴出府,便碰上一个小乞儿,硬让我将这包袱转交给您,说要不是您呐,他怕是早就饿死了。老奴想着好歹是百姓的一片心意,这才斗胆在这等了一晚,想亲手将包袱交给夫人啊。”
许相思眯了眯眼,先不说这施粥一事是不是她的主意。
就说如今这莫名其妙的谢礼,她借着檐下的灯光打量着那包袱。
瞧着只是寻常粗布,可一个补丁也无,哪里是吃不上饭的乞儿用的起的东西?
许相思蓦然想起前世。
前世她与孟无厌暗中通信,便是借了给门外乞儿施饭的名头,将消息传送出去的。
再加上王嬷嬷本就是孟无厌的人!
所以,今日这一出,是孟无厌有事寻她,派人来给她通风报信了?
思及此处,许相思眸色忽地转深。
重生这段日子,她只顾着给谢叙白调理身体,倒是一时没分出心思来管孟无厌这边。
想来她已嫁给谢叙白四月有余,如今孟无厌这是......坐不住了?
她不动神色的接过王嬷嬷递来的包袱,下着逐客令:“有劳王嬷嬷,东西我收下了,嬷嬷请回吧。”
王嬷嬷诶了一声,似是而非的提醒道:“乞儿不易,恐怕一针一线都是从牙缝中省下来给夫人的,夫人可要仔细看看,不要辜负了小乞儿的一片心呐。”
“王嬷嬷这是,在教我做事?”许相思冷眼看向檐下。
那眼神冰冷含恨,看的王嬷嬷一个哆嗦:“老奴不敢。”
“王嬷嬷,你虽是谢府的老人,可既拿了谢府的俸禄,自当时时谨记,谁,才是你的主子。”许相思冷着声,意有所指。
“是,是,是老奴僭越了。”王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
“行了,下不为例,下去吧。”许相思说完,不想再多看这讨人厌的老鬼一眼,转身回了屋。
待房门关上,王嬷嬷才擦着后背的冷汗,颤巍巍地起了身。
她回身瞧了主屋一眼,眼中尽是疑虑。
怎么回事儿?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怎么刚刚那眼神,竟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明明主子说过,她是最心善不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