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裴朗宜听着“情蛊”二字,猛然想到了云贵长相的奸人,还有那南越的毒。
本是零散的线索,此时却像被是一根看不见的长线串到了一起。
见他反应这么大,晋明琢有点忐忑,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娘子这句话点醒了我。”
裴朗宜开口,眼眸深沉,声音也冷了下去,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真是好大一盘棋。”
他将缘由解释了一番,听得晋明琢暗暗心惊,只觉得满身发冷。
“只怕我们本身,我的日渐狼藉的名声,你的魂穿,都于此有关。”
“我们所有人,都是这盘棋的棋子。”
说出这几乎算得上接近真相的话后,裴朗宜良久不言。
晋明琢闭了闭眼,她以为,那是老天给她的机会,让她走出梦魇,叫身边的人都能从此幸福美满。
却不想那只是冰山一角。
可尽管这事的开端是恶意的,可她还是做到了不是么。而如今她还有与他并肩而立的阿宜。
想到这里,晋明琢突然释然了。
她缓和气氛地一笑,站起来走到裴朗宜面前,将他发上的海棠花瓣轻轻拂掉。
而后蹲在了他面前,握住了裴朗宜的手,仰头问他:“我听绿云说,王爷对少时的我很温柔。”
这会儿的王爷就是为了玩才唤的了。
裴朗宜垂眸,见她脸上带着点牵挂的好奇。
这是哄他呢。
裴朗宜心中微动。
两个人日常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拌嘴的次数更是不胜枚举,但感情却甚笃。
心疼起对方来,对对方的好都是没得说。
裴朗宜将人拉起来,牵着她的手叫她到身旁坐着。
又听晋明琢追问道:“你为什么对我不温柔?”
她语气微嗔,带着点假作较真的不服气。
裴朗宜心都软了,无奈又无辜,眼中含笑:“那是个小孩。”
言下之意,是没拿十几岁的她当平等的,能与如今的他并肩而立,站在同一高度的人。
倒是像养女儿,所以格外包容一些。
他目光对上晋明琢的视线,桃花能叫一份的情谊瞧成十分,更别提他本就含着十分的神情。
他将十指交握的,晋明琢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吻,而后贴在了心口。
含情脉脉地勾起调子,带着点委屈与可怜劲,问她:“娘子,我对你不好吗?”
试问谁见过这样的齐王殿下。
晋明琢见过口是心非、懒懒散散的裴朗宜,见过一身戎装,刀疤累累的裴朗宜,自然也见过含情脉脉,满嘴情话的他。
她心软地一塌糊涂。
“阿宜......”晋明琢倾身往前,扑到了裴朗宜的怀里。
“你对我很好。”
她动容地说着情话,几乎有些泪光闪烁,“能嫁给你,我此生无憾。”
两个人真心话夹杂在拌嘴里,鲜少有这种直白的,不加掩饰地表达爱意的时候。
裴朗宜哑声开口:“能娶到你,才是我此生最绮丽的梦。”
“我曾一直觉得这是个梦,”他将她抱紧了些,“直到今日,仿佛才知道是真的。”
年过二十五,曾经肆意张扬,如今位高权重的齐王,像是剖白一般的,将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袒露出来。
晋明琢闻言,心酸不已。
“你知道的,我从见到你就开始心悦你。”裴朗宜的声音镌刻在时光里。
“我也心悦你。”
晋明琢毫不迟疑地回答着。
她慢慢松开了这个怀抱,“所以阿宜,别担心了。”
“我回到十六岁,做了许多事,解开了自己的梦魇,可前尘往事无论怎样,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心悦他了。”
两个人十指交握,温热的体温传到彼此那里。
“这个你也知道的。”说到这里,晋明琢笑了一下,“活着的人总要往前看。”
这话有许多的人,在不同的时间里对晋明琢说过。
只是道理的“知道”与切身体会是两回事,晋明琢从来不是个违心的人。
直到听到这句话从晋明琢口中说出,裴朗宜才真的相信她说的“解开了自己的梦魇”。
他低低地笑了,重新将人揽进怀里。
半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略有些不爽的,却还是不得不说道:“明琢,还有件事,得跟你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