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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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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悬空着,手心的触感粗粝。

晋明琢睁开眼睛,见自己正单臂环着......树干,那手心的粗粝便来自于树皮。

往下看去,不由得恍了一下。

只见树下围了一圈的人,都一脸紧张地关注着自己,而离得最近,正攥着她一只手的阿宜,很明显脸色不好。

这是什么场面......晋明琢窒息地想,便听裴朗宜硬邦邦地说:“另一只手。”

生这么大气?

晋明琢把手搭进他的手心,卖乖地眨了两下眼睛。

结果短促的泪滴由眼睑滴下,砸到了下头裴朗宜的颈间。

眼见着,他的脸色更黑了。

???

晋明琢表情错愕,没等开口,就听底下那人沉声命令道:“跳。”

晋明琢踌躇了一下先解释还是先动作,眼见裴朗宜不耐烦了,只好倾身一跃,被他稳稳地接在怀里。

鼻间充满温意的檀香,晋明琢有了实感,才蔓生出铺天盖地的想念。她正要下来,却被裴朗宜往上一抛,打横抱在怀里。

“吃胖了。”他冷冷地说。

“是吗?”晋明琢闻声眼睛亮了亮,不管他的语气,去瞧他:“那可太好了!”

裴朗宜躲避着她的眼神,偏她了一双明眸,亮亮地看向他,叫人不去注意都难。

他语气缓和了一点,“刚刚怎么了?”

“看出来了?”

晋明琢环着他的脖子,笑道:“那树还挺高的。”

裴朗宜没跟着一起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别吓我了。”

话是缓和气氛的话,叫他说出来却听着好心酸。晋明琢不由得想,自己有多久没爬树了?

她不得而知。

感受到他说话时,喉间的起伏,胸膛的颤抖,她头埋进他的怀里,低低地说道:“抱我回屋里头吧,我有话对阿宜说。”

于是裴朗宜就这么一路地,抱着他的王妃回了屋。

虽说脸色还没有多好看,但到底是将人轻柔地放在了凳子上。

晋明琢抬手,袖子间抽了丝,低头一瞧,果然整套的衣裙都惨不忍睹。

她心有余悸地摇头叹气:“还好我不怎么喜欢这件衣裳。”

抬头再去看一边的裴朗宜,坐在对面冷着脸,晋明琢沏茶给他,唤道:“阿宜。”

“你不想我吗?”

她温言细语起来简直要命,裴朗宜喉头动了动。

却见她坐了回去,失落地说:“我是不是太恃宠而骄了?”

还演上了。

裴朗宜不可思议地转头:“你什么时候不娇了?”

晋明琢想也不想地嗔了他一眼。

......

齐王殿下难言地张了张嘴。

长这么大就没看过谁的脸色,除了自家娘子的。

“说正事。”

晋明琢抱着自己的茶杯,目之所及是自己袖子上的抽丝,她忍了忍,开口道:“你得去查查齐东来的来历。”

好熟悉的名字。

裴朗宜想了想,听晋明琢提醒:“是那个岑伯父死后,没两年反倒高升都察院的下属。”

“是他?”裴朗宜恍然,想起他手底下的人还赞叹过齐东来为官十分了得,从获罪被贬职,到任职京中,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

“我这次换回来的时机真差,正要跟那头的你说这事。”

晋明琢终究还是忍不了身上这惨不忍睹的衣服,站起来往里屋走去。

“就只有这点?”

见她挑起帘子,裴朗宜疑惑地问。

“还有净云的父亲,以及京郊的黄庄。”

晋明琢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裴朗宜跟着走到里屋去。

见她脱掉了身上那件外衣,打开衣橱,挑起了衣裳。

裴朗宜见状愣了愣,嘲笑她:“娇气鬼。”

晋明琢不甘示弱地回头瞪他,换了一件水蓝的,还到铜镜前照了照。

“行了别照了,洛神下凡。”

裴朗宜弯起嘴角说着不耐烦的话,“我也有话没来得及说,不过说给如今的你也一样。”

“什么事?”

晋明琢抚住他的臂,同他一起走到外间。

裴朗宜垂眸,带着一丝痛苦沉声开口:“小心我如今的上司。”

“冯大人?”

晋明琢吃了一惊,见裴朗宜沉默在那里,也没有说话。

桌上这把茶壶都是冯大人送给他的。

晋明琢端起来,疾步放到了外头,回来时嘴角弯弯:“当年被单夫子打手板时,那去肿的药膏是你送的?”

“你以为呢?”

裴朗宜抬头看她,语气理所当然。

见她拿来了一把新茶壶,那茶壶碧地像玉,雕饰又像一朵荷花,仿佛一朵绿莲,捧在晋明琢的手心。

“我以为都是慎玉送的。”晋明琢声音低低的。

裴朗宜嗤笑一声,也不计较。

也没什么可以计较的,人不能跟死者计较,裴朗宜明白,晋明琢也知道。

“膏药再好有什么用?都治不好你这条腿。”

裴朗宜疼惜地隔着衣裙,攥住了她的膝盖骨“我倒希望你日后还能爬树。”

晋明琢噗嗤笑出来,“哪有你这么当王爷的,撺掇王妃爬树翻墙的。”

深情没两分钟,又变成了抬杠。

他们夫妇二人,似乎特别擅长把一切的情深藏在针锋相对里。

便听裴朗宜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阴阳怪气:“我只不过说了句爬树,你倒是连翻墙都想着了。”

这是什么锱铢必较的回嘴方法,晋明琢哑口无言。

沉默片刻,听他正经地说:“我最近又寻觅着一位神医的踪迹了,等找到了请来给你治腿。”

哪里有那么多神医,晋明琢苦笑。

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应声,裴朗宜不高兴地“啧”了一声,语气加重了又问一遍:“听到没。”

“知道了。”晋明琢安抚地应下来。

“齐东来那里暂时有所怀疑,夏大人这边我想不通。”晋明琢说着,将夏父的种种可疑踪迹一件件地说出来,末了道:“我实在不想怀疑他,毕竟私交颇深,夏大人的品行万万做不到串通贼人,监守自盗。”

“我去叫人查。”裴朗宜应下来,“还有么?”

晋明琢摇头。

裴朗宜走出门,对暗处招了招手,出去了。

那头他正叫暗卫快马加鞭地查,自己也去走进尘封多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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