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作侵略性太强了。
晋明琢吓了一跳,挣了一下没挣开。
见她睁大眼睛,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裴朗宜玩心四起,小心眼记起了仇——
那会儿还说他像爹,得教训教训她,叫她知道轻重。
裴朗宜居高临下地凝视她,敛了神色,语气叵测:“怎么?”
他不笑时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感,鼻挺唇薄,下颌锋利。晋明琢下巴被钳着,被迫看向他,只觉得面前这人似乎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叫她心跳都慌张。
那加快的心跳绝不是什么正向的反应。
晋明琢嘴唇颤抖了两下:“......我改口了,你怎么这么讨厌。”
羞恼伴着些许害怕,委屈漫上来。
她往后仰了仰,终于脱离开他的桎梏。
裴朗宜一只手按在桌子上,上身前倾,还在吓唬她:“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我知道。”
晋明琢背后是椅子,身前是这人,被禁锢在这狭小的地方,警惕地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眶一红,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鼻音涩涩:“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裴朗宜愣了愣。
......哭了?
怎么这么娇气,吓唬的这一下不过平时的十之二三,这就......哭了?
齐王殿下手足无措,显然高估了小姑娘的承受能力。
但这么多年恼了就哄的经验也不是吃素的,他憋屈地蹲在她面前,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给她擦眼泪。
“你别碰我。”晋明琢别过脸去。
“逗你呢。”
裴朗宜移到另外一面,继续给她擦眼泪,哄她:“恼了打我两下出出气,如何?”
晋明琢低着头,眼泪就从被打湿的纤长的睫毛间流出来,顺着瓷白的脸滑下,叫他哪能不心疼。
湖蓝的锦帕蘸了眼泪,颜色变得发深。
帕子边上绣着两只鸳鸯,还是他不久前好不容易哄她给自己绣的。
裴朗宜攥在手里,蹲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声好气地劝了半晌,无果。
没法子,憋憋屈屈地说:“慎玉外派去了外头。”
晋明琢抬起头。
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人口中听到岑慎玉的消息,一时间都忘记哭了。
真管用啊。
裴朗宜敢怒不敢言,真怕再把她惹哭了。
齐王殿下少年顽劣,叫喜欢的姑娘讨厌。
追妻许久,终于抱得美人归,却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这个过程还要再来一次。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湖广之地,还挺远的,所以你暂时见不到他。”
他睁着眼说瞎话,目不转睛去看晋明琢的反应。
晋明琢点点头,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还是个小姑娘,不跟她计较,裴朗宜在心中安慰自己。
他顿了顿,妥协下来,蹲在那抬起头:“是我错的,原谅我吧?”
颇有几分厚着脸皮跟自己的小王妃撒起娇来的意味。
晋明琢何曾见过他这么真诚地赔罪,一双桃花眼真诚又专注地注视着她,真有几分好脾气的模样。
“没。”晋明琢别别扭扭地说,不敢跟他对视,“我没生气。”
这是哄好了。
裴朗宜轻笑了一下,这才站起来,又说:“后院有秋千,你喜欢的海棠还没开,这会儿倒是有大簇的迎春,也挺漂亮。”
刚哭过的姑娘这会儿焉焉的,瞧着好乖,闻声点点头,应道:“我下午去瞧瞧。”
她也挺好奇这府里的花园什么样。
“画两幅画,或是折些插在瓶里,随你怎么玩。”
裴朗宜给她倒了杯茶:“编了花环戴在头上,我们明琢这么漂亮,戴起来定如洛神下凡。”
虽然是夸奖的话,他怎么这么不含蓄......
晋明琢耳朵悄悄地红了,没抬头。
一只修长的手将茶杯推到她面前:“喝口茶顺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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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朗宜午后回了钦天监。
他在钦天监任监副,官位并不高,却也没有人敢说他的闲话。
这人虽瞧着懒懒散散的不正经,没什么架子,实则脾气乖张,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