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小厮也听出来裴朗宜心情不好,唯唯诺诺地说:“听说跟夏大人有关。”
“知道了。”
裴朗宜挥了挥手,看向晋明琢,像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怎么了?”晋明琢问道。
“夏大人那天,晚到早退,且心不在焉,举止可疑。”他解释了一句。
晋明琢没准备,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她从未往夏父身上怀疑,那是她闺中密友的父亲,最是稳重的清流人。
见她这种反应,裴朗宜自然瞧的出她先前并不知情,心也跟着沉了沉。
他安慰道:“只是可疑,先别难过。”
晋明琢点点头,平复了一下心绪。
裴朗宜不好叫岑父久等,安慰了两句,见她面无异色之后,便匆匆跟着小厮走了。
都司衙门,那是晋父的地盘。
裴朗宜踏进书房时,晋父和岑父已经等在那里。
“二位大人久等,可是发现了什么?”他匆匆而来,开口便问。
岑父也不废话,“刚刚东来差人来报,瞧见夏大人去了花柳巷尽头那处荒废了的禅房。”
裴朗宜挑了挑眉,“禅房?”
“小王爷在这城中住的不久,你不知道。”
晋父解释道:“那地方说是禅房,其实是一个颇大的院子,里头住着一个名声败坏的和尚,所以称作禅房。”
“这里头可有什么故事?”裴朗宜问道。
岑父到这地当布政使,比晋父来的还要早,他摸了摸胡子,回忆道:
“约么十年前,花柳街还叫宝华街,那和尚名噪一时,都说他驱邪超度是最好的,直到突然有一天,他法力像是凭空消失,求庇佑的百姓破了财,反倒惹一身不干净,于是逐渐门庭冷落,那条街也萧瑟下来,后有青楼见地价便宜,索性在那安置下来,一来二去,便改称了花柳街。”
裴朗宜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想了想道:“那地界鱼龙混杂,倒是个互相通信的好地方。”
“正是如此。”
晋父点点头,叹道:“亏得岑大人的手下精明强干,我派了好些人出去,竟都没能发现夏大人会去这么隐秘的地方。”
他说着,转头看向晋父:“说起来,他似乎每隔半月一旬的,便要告假一回。”
“这事我倒忘了。”岑父猛一拍手,“细细想来,倒真是奇怪。”
“只是他若是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为何会明着告假?此事想来也蹊跷。”他说着说着,又冷静下来:“或是掩耳盗铃,或是叫人无可指摘,难说啊。”
裴朗宜默不作声,这总归只是行踪可疑,却并未拿到什么证据,况他还在还怀疑查到消息的这齐东来。
见两位长辈神色凝重,想来也是,一向清廉的同僚竟有首鼠两端的嫌疑,换谁都痛心。
他清了清嗓子,将查得到的情报说了个大概,并未提及齐东来。
晋父听完道:“我们如今线索不足,很是被动,还是得悄悄地查下去,不能打草惊蛇。”
“夏按察使那头,我叫东来继续跟着。”
岑父点头,又看向裴朗宜:“也请小王爷在京中的人手接着查下去。”
“这是自然。”
裴朗宜点头,没有反驳岑父的人选。
这事很快便由裴朗宜说给了晋明琢,想着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晋明琢却是半点都不知道。
花柳街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后来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做小姐去不得,做了王妃之后更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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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母亲提及此事时,晋明琢正站在月台上,瞧着母亲侍弄花草。
晋夫人闻言也是摇头,道:“咱们家也不过来了六七年,别说你了,娘也没听过那儿发生过什么大事。”
她拿着一把剪子,将杂枝叶优雅地剪除,示意女儿瞧瞧哪里还有不妥。
晋明琢指了指最顶上那支茎,略有些突出的地方。
晋夫人退后几步瞧了瞧,点点头。
又想起自己这女儿一向不叫人省心,绣花吟诗这些娴静风雅的活动一项都不爱,反倒是喜欢在外头疯跑,人又机灵,鬼主意一天一个样。
她不放心地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晋夫人也不剪了,提高了些声调:“要去那浑地方玩?”
自己在母亲心中到底有多顽劣?
晋明琢瞪大眼睛,觉得受了冤枉,“我没,娘,你怎么能这么想。”
晋夫人从小到大不知被她这眼神看过多少回,不吃这一套,她哼了一声,又去剪枝叶去了。
晋明琢正想着,怎么叫她娘说下去。
“她是想问近来的种种异样。”
话音落下,晋父走了进来。
晋夫人手一抖,将那枝叶剪去了大半,在那盆花中,留下一个突兀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