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月弹了个气弹出去,跪着的相巧巧被那气弹顶起来。姜泠月道:“去苍无山前,我要进一趟药园。它在何处?”
相巧巧抢着往某处一指:“就在那处石门后,前辈当心。”
姜泠月提剑,往石门上劈去。石门裂成一堆石块,一道青光从她耳边穿过,带起一阵风。
那声音道:“一百年了,我终于可以出去啦。”
石门后又是一个天然山洞,山洞正中央浮着一件圆球状法器。满山洞的灵草熟得不能再熟。鬼魂还没碰到法器,就被法器射出的灵光劈中。
“师父!你骗我!”鬼魂发出哀怨的惨叫,一命呜呼了。
羊戎冷脸,界灵一直躲躲闪闪,现在却跑出来。他朗声道:“洞中灵草,姜前辈可随意摘取,救治嬴……”
姜泠月已经采集不少灵药,转身出去了。
外面传来“前辈别把仲景噎死了”“敢问前辈名讳”“他日定当报答”“二位师兄师姐遗体”,以及李平川苏醒后被满屋的小鬼吓到,又发出一阵嚎叫。
如今细想,那伙人十有八九是李平川带进来的,不然凭踏云州的禁制,外人根本没机会进来。、
羊戎心里十分不快,对李平川的厌恶达到极点。他静坐许久,直到众人准备离开,才丢下断剑,快步走出去。
*
嬴仲景醒来时,平躺在飞舟上,入眼是万里无云的晴空,耳边依稀能听见风声。他侧过身,心口的旧伤被扯到,立刻嘶得一声。
“五天,终于醒了。”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嬴仲景双眸微动。姜泠月坐在一旁,稍稍低头看他,一双清眸撞进嬴仲景眼中。嬴仲景垂眼,将情绪藏在纤长的眼睫下。
虽然重伤昏迷,但许多事他都记得。
濒死之际,是师父出现,大败那位鬼王,又击鼓逼退众鬼。之后的事,想必就是师父料理好一切,保住他的性命。
当初他宁愿违背师父也要出来,如今却被打得险些连命都保不住。
嬴仲景很沮丧,是他不自量力。
姜泠月握着玉髓草,道:“就是为了这个,你险些死掉。但凡我晚来些,你会死,而且死得毫无尊严,毫无意义。”
嬴仲景道:“弟子不后悔去万魂窟,只羞愧自己的无能。弟子只是,想帮师父。”
姜泠月轻叹:“师父这次真的要多谢你。若没有它……”
嬴仲景偷偷看去,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
那张脸一如既往地神色冷淡,见师父没有真的生气,嬴仲景心口那股闷劲儿似乎消散了。
若他死了……
不,他才不会死,他还有亲人,还有师父。
“王嘉师兄,江晚师姐都不在了。”想到他们一个打头阵,一个守队尾,把众人保护在中间,最后却没能一起出去。嬴仲景心里一阵悲凉。
二位新秀,宗门年轻一辈的天骄,一夕之间就丢掉性命。一行人死的死残的残,第一次独自外出便是这般结果。
姜泠月沉声道,“若想护住你的朋友,你就得变得更强。现在,南下。”
细腻绵软的绢帕丢过来,嬴仲景刚握住,铜镜又滑倒眼前。
镜中的少年满头脏污,一脸倦色。嬴仲景动了动,注意到脚下山川嶙峋,入眼之处是无尽的断崖沟壑。
远方山头薄雾笼罩,群山尽显黛色,隐约能看到一条波澜壮阔的黑水河。
古籍有云,南荒终年烟雾弥漫。山中有怪,喜食生人,故不见一户人家,非仙家不可入内。
这里是中州最南端,再往南就是南荒。
二人在一家客栈落脚,这客栈破破烂烂,店前挂块木板写着无崖客栈。刚进门,小二上前招呼:“哎哟,二位需要几间卧房?”
嬴仲景扶着长木棍,随意扫一眼,小店只有一层,没几个客人。
店小二该是个同道,不过修为不高。他现在一身血衣,难怪店小二要有此一问了。
“两间。给他备个浴桶。”姜泠月道。
店里只有小二一人,等其烧水的功夫,嬴仲景找了个长板凳坐下,擦干净桌面泥污,才看向姜泠月。
旁边的长脸汉子好奇道:“二位道友这是刚从南荒出来?”
嬴仲景道:“这位前辈,我们是要进南荒去。”
长脸汉子应一声,自言自语道:“怎得要进去呢?要知道里面那些妖怪道行了得,传说那条黑水河里都是尸体,妖怪还日日在河中洗澡。”
另一人大笑道;“道兄,有那位朋友在,你就不要乱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