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仲景摇头:“那不是我。”
“狡辩!同样的魂魄,如何不是你?就是你!是你杀死我,是你杀死我腹中孩儿!你怎敢忘记?你忘了,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过你的生活?痛苦的,只有我?只剩我自己?”
“好了。痴男怨女,负心薄情的故事我不想听。多说无益,该送二位姑娘离开了。”吴肃道。
林萋大喝道:“我将他们杀死还不够解气,他们就是该死。”
她挣扎着把郑瑶抓过来,青色的手指扯开郑瑶外衣,露出满背的伤痕,“你们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被人打骂,悬梁三日,所以光是杀怎么够呢?我就把他们的舌头都拔了,你们想诛灭我,未免太美。”
“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杀死那六个人。“嬴仲景蹙眉,对此并不认同。
“呵,哈哈,要怪就怪他们倒霉吧。世上倒霉的人那么多,多几个又何妨。赵郎,你说是不是?”林凄痴笑道。
郑瑶匆忙写下血字,“林姐姐是在他们死后才拔舌,杀人的是我,后面的六个无辜百姓也是我杀的。”
“我将二位送回地府,总比鬼差来抓你们强。至于怎么处置,何时才能投胎,也不是我们能干涉的。”吴肃用捆仙绳将二鬼捆在柱子上,布置法坛。
嬴仲景道:“林萋,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气味,你的气味与他们都不同。”林萋不情不愿地回答。
“就像树木腐朽的味道。”郑瑶也写道。
“不人不鬼。”林萋冷哼。
“好了,我们开始吧。”吴肃道。
二鬼意识渐散,魂魄往下坠去。
林萋身处混沌,忽然听“赵绰”道:“林姑娘,你觉得我与三百年前那人有何相同,样貌?性情?我是不记得你,但我这双手,从未伤害过你。因为我们有同一个魂魄,你就要杀我?”
林萋默然,戾气竟消散许多。
“多谢二位公子安葬赵郎。”郑瑶道,她渐失去意识,也不知到了地府后,是否还能再见到林萋。
她忆起林萋第一次出现时,她正受尽屈辱,疼痛难忍,又听闻赵踔已死的噩耗,弥留之际听到一道女声,又急又凌厉:“郑瑶,还不快醒来!”
无论之后如何,郑瑶甘愿受罚,只盼那些无辜百姓能得安息,一切都是她的错。
二鬼归去后,春日楼之事了却,嬴仲景与吴肃来到一家茶馆,吴肃道:“仲景之后有何打算?”
嬴仲景道:“我打算去中都。一则是与师父会合,二则是因为郑姑娘的父亲。”
“仲景,你不能只听郑瑶一面之词。就算她没有说谎,你又怎知其中缘由,朝中之事又岂是我们能干涉的?”
嬴仲景道:“吴师兄说的我自然考虑过。郑姑娘交给我一封信,届时我暗中将信送入宫中,也算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信的内容你可看过?”
“她当面拆开给我看过。”
“看来是师兄多虑了,我要去东荒。嬴师弟之后不如去找我?”
嬴仲景笑道:“看师父安排。”
吴肃捏住茶杯,一饮而尽,笑道:“那我就不等嬴师弟了,师兄先走一步。”
吴肃从窗口一跃而下,消失在大街尽头。嬴仲景在茶馆坐到傍晚,才付钱归去。
夜里,街上忽然有人喊:“吃人啦,有妖怪吃人啦。”
嬴仲景推开窗户往外看去,守夜人提着一盏灯从楼下经过。他大声道:“发生了何事?”
守夜人头也不回道:“有妖怪!”
因之前春日楼闹鬼的事,落日镇居民更不敢出来。嬴仲景朝守夜人来的方向赶去,并未发现任何妖怪的踪迹。
第二日,众人才知道昨夜钱老爷府中丢了一件宝贝。
那是一件千金难买的裘衣,据说貂皮还是从一只妖怪身上剥下来的。钱老爷十分得意,每当贵客临门,总要拿出来炫耀。
为了千金裘,钱老爷出高价请能人异士追回裘衣。
此地出现妖怪,嬴仲景不会不管。他找到钱老爷的宅子,宅中早已聚集不少人。
钱老爷大腹便便,留着两道八字胡须,面前一个人嘴中居然喷火,他不耐道:“滚!一个杂耍的还敢来我这骗钱,也不看看我钱通是什么人!”
嬴仲景排在队伍末尾,待到他上前,钱老爷早已挑选十几个人。
见嬴仲景年纪不大,他道:“年轻人,你会什么?”
仁心剑刚浮起来,钱老爷就道:“就你了!”
嬴仲景退至一旁。正当钱老爷选到一半时,门外出现两男一女。此三人衣着,气度皆不凡。
钱老爷忙拨开众人,走到三人面前,道:“三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