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得比想象中还要快。
他们一路并未遇到任何人不说,连猛兽都不曾遇见。
更别提什么山鸡野兔。
夜幕降临,两匹马躁动不安地踢踏蹄子。
他们不知道绕到何处。
四人停下,在一片空地上准备歇息一夜。
纯狐卿放出狐耳尾巴,用攀膊理起衣袖劳作。
他最近好像很喜欢做饭,越来越像个“人”。宁野总觉着这不是个好现象,却又说不出哪不好。她希望他历经千帆,仍是初遇时那无忧无虑嚣张跋扈的矜贵小狐狸。
不然,等他回了妖族怎么办呢?
火堆中紫蓝色的狐火跳动,厨具化作狐狸毛被纯狐卿丢进火堆。
上路以来,在野外所用厨具皆是他的狐毛所化,起初还变得怪模怪样,到现在已经学会自主改良。
时间再久点,电饭锅不知道弄不弄得出来。
纯狐卿拿着篦子走到宁野面前,二人轻车熟路开始梳毛大计。
程曜裴司也还未睡。
“好无聊,我们要不讲点鬼故事?”程曜提议,“要不然,我给他梳毛?”
“不给你梳!”纯狐卿拒绝。
“小气。”程曜翻白眼。
纯狐卿没忘自己正被宁野梳得舒舒服服,结果程曜横插一脚把他一绺毛硬生生拽断的事。
裴司问:“我给你们说说风物志?”
“不要!”她们干脆利落拒绝。
裴司声线本就温和,讲故事时让人不自觉沉溺在他的声音中昏昏沉沉睡去,效果堪比一碗安魂汤。
程曜又问:“演奏一曲?”
本以为会遭到纯狐卿拒绝,没想到他一口答应。
宁野疑惑:“在山林里演奏不会引来什么东西吗?”
“当然会。”
“……”
换做平时,众人肯定不答应,现在是哪种办法见鬼快就用哪种。
“你们会哪种乐器?”纯狐卿边说边揪狐狸毛,“太冷门的我没见过可能变不出来。”
程曜勉勉强强答道:“古琴或者筝吧。”
裴司很谦虚:“瑟笙萧琴都略会。”
宁野:“快板。”
三人望向她。
“……有什么不对吗?”
片刻后。
宁野站在三人面前,顶着他们好奇的目光,张口就来:“竹板这么一打,哎,别的咱不夸。我夸一夸,这个传统美食狗不理包子。这个狗不理包子,它究竟好在哪?它是薄皮儿、大馅儿……”
“……”
“……”
“……”
那点气氛全给她搅和没了。
快板被三人七手八脚夺下。
宁野蹲在一旁目光哀怨。
快板怎么了!凭什么剥夺她的参赛资格!
这可是春晚上过的节目,多喜庆啊!
程曜哄她:“玩去吧,这没你事了。”
宁野背过身,心痛地捂住胸口。
没品位的家伙们!
夜已深。
古筝古琴与笛子还在演奏,其声哀婉动人,凄凉悲恸。回荡在深山里如泣如诉,仿佛鬼魅之音。
停下之时,宁野已经睡死过去。
她是真没什么艺术细胞,听点高山流水乐就想睡觉。
今夜注定没什么结果。
三人轻手轻脚放下乐器,各自躺下。
半梦半醒间,程曜即将合上眼的一瞬,忽而望见一抹白色人影在林中游荡。
犹如一盆冷水顷刻浇下。
头脑瞬间清明。
程曜下意识想踹醒宁野,可那抹人影似是看到她醒来,迅速消失。
“别跑!”她二话不说起身追去。
这一声吼惊醒众人。
宁野反应很快,迅速起身跟上。
纯狐卿裴司不是习武之人,反应慢了些,再想跟上已经迟了。
她们不见了,连点声响都捕捉不到。
【注:本章快板内容来自2000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郭冬临与冯巩搭档表演的相声《旧曲新歌》】